王春梅翻了件拾参穿过的秋衣给耶老,让他给他爹换上。
耶老感激不尽啊。
爱国奶还没将屋子收拾出来,耶老父子就过来了,爱国奶用草席将床铺好,忙说,“在门口站着,我把屋子清扫干净,睡得也舒服。”
耶老摆手,“不必扫了!”
爱国奶哪里肯,她拿了人一个月五块钱呢,地总要扫干净的。耶老随她了,把他爹扶到床上,拖鞋盖被。
这张床比他昨晚三个老头挤的那张床还大些,父子两个睡觉,应该是不挤了。
柳红章走后。
张驴更沉默了,只几天的时间,后背佝偻,从前他只是老实不爱说话,人也算是有精神,而现在他身上就只有一股丧气。
爱国奶和他提借了间屋子出去,一个月给五块钱,他也只是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
爱国奶被他气得心窝子疼,又拿他没办法,柳红章死后,她指着他的脑袋骂过,让他这辈子打光棍就算了,就别去祸害其他人家里的姑娘了。
娶一个死一个!
这是张驴的命,她老婆子就认命了。
可这几天了,看着张驴死气沉沉的样子,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更难受。
现在家里借了间屋子出去,每个月能得五块钱,她咬咬牙,恨道,“过两天,娘去问问媒婆,能给你找个婆娘回来不!”
张驴猛地抬头,一双眼惊恐的看着他娘。
第175章 无事献殷勤
王春梅知道爱国奶还存着给张驴找婆娘的心思,一脸复杂的坦言,“婶,这是你自个要给他找的,还是张驴让你帮着找的?”
爱国奶叹了口气。
“他哪能让我找!柳红章走后,他活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我就来气!我和他说家里借了个屋子出去,每个月能得五块钱,攒几个月,好给他在说一个婆娘,他吓得给我跪下叩头,求我不要找了。后半辈子就守着我这个老娘和两个儿子过!”
爱国奶心酸,是自己身上掉下来肉啊!没有祖辈缘,亲爹也死的早!她一个老婆子将他拉扯大,娶婆娘生子,临到中年还得孤寡后半辈子。
她这个当娘的,能忍心?
王春梅,“……婶,我说大实话,咱们几个村的姑娘,能看上张驴?他可死了两个婆娘了。”
王春梅说话直,也没有得罪人的意思。
爱国奶和她处了几年,知道她的性子,也没在意,“春梅,你家里人多,寻个空帮老婆子问问,有没有姑娘家愿意嫁到咱们村里的,便是那寡妇,或是带着孩子的婆娘,我也接受……”
王春梅就说,爱国奶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找她说张驴的事。
是想让她做媒人啊!
“婶,你就别想了!我家里住的那两个老头,人都是有大本事的,家里就算是有大姑娘,能舍得嫁给张驴吗?婶你倒不如问问媒人去,让她给寻摸,指定能找到乐意的。”
王春梅回家,给张驴的小儿子喂羊奶,哄他睡着后,拿着围裙拍在墙壁上,将灰尘拍干净。
“参儿,早上小声没起来吃饭?这都大晌午了,喊他起来。”
“他这两天不在家里吃!不用做他的饭!”
“不吃哪成!……你是到河里抓鱼去了?抓多少?”
院子里,耶老和齐先见在下围棋,徐老头坐一旁看。拾参拎着木桶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在泥巴里滚过样的半大小子。
吴小四兴奋的喊,“婶,哥哥抓了好多鱼。”
张爱国手里拎着用草窜的几条鱼,举起来,“婶看我抓的!”他跑到王春梅身前,“拾壹还和我抢呢,没抢过我!”
拾壹是拾卫南的大儿子,拾参的堂哥,二十岁,年前成了家,他婆娘是隔壁柳家村的。
拾参让他把鱼拎回家去,张爱国乐呵呵的跑了,还不忘把吴小四拉走。
王春梅对拾婆子没好眼色,也厌弃拾卫南。但这是他们这一辈的事,她对小一辈没意见。
“好端端的,他怎么来和你抢鱼了?”
拾卫南的儿女、拾卫西的儿女们和拾参情感淡,但也不会特意来欺负拾参。
拾参,“我喊他的。”
王春梅脱口而出,“你喊他做什么?”
拾参,“给爷奶送点鱼吃。”
王春梅的脸黑了黑,懒得说老婆子不好的话,转身去厨房,拿了菜刀出来杀鱼,“中午就吃鱼宴了。”
拾参,“水煮鱼!红烧鱼!酸菜鱼!炸鱼!”
王春梅笑了,“成!”
耶老和两位老友笑说,“看来中午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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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湿了全身,心情舒畅的拎着半桶鱼回家。
家里,他爹在屋里躺着。
那女人窝在爹的房里,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出来。
他奶还病着也在屋里躺着,其他人下地赚工分了。拾壹将木桶拎在厨房门口,去了他奶屋里。
房门和窗户关得紧紧的,进屋就是一股子难闻的草药味道。
他奶借着微弱的光,在床上织毛线。
这毛线是他奶藏了十几年的,都没舍得用,前两天倒是翻了出开始织毛线。
“奶。”
拾壹站在门口,“我去河里抓了半桶鱼回来,给你蒸着吃,去火气。奶,咱家的茶油在哪?”
拾婆子咳嗽两声,“去河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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