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他做不了。
“曾儿,听大师的。”
穿着青素牡丹旗袍,精神矍铄的老人走在客厅门口,扶着门框说话,陈曾错愕,忙起身,朝老人走过去,搀扶她的手肘,“祖母,把您惊动了。”
老人裹了小脚,只待在后院,轻易不出门。
“有贵客临门,是我陈家之福。祖母理当来相迎。”老人坐在主位沙发上,慈祥的看着拾参和古赋声,“老身孙儿招待不周,两位大师莫怪。”
古赋声看着老人,脸上疑惑,她是死人?他看向拾参,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拾参目光灼灼的看着老人身上佩戴的银链。
老人觉察到拾参的目光,苍老的手摸到脖子,将银链从领口里拿出来。这条银链如发丝一般纤细,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她脖子上戴着这条链子。
老人的指腹眷恋的摸着银链,褶皱的脸上笑容缅怀和释然。
“这银链还是五十年前,曾儿祖父亲手戴上的。”
陈曾诧异。
他对这条银链居然完全不知情。
老人拍拍陈曾的手,“这银链于我而言,是不吉利的,让你们知道做什么。”
陈曾,“……”满头雾水。
拾参替她解释,“因为她五十年前就死了,是这条链子护着她魂体不散。哦,它不叫链子,它是神器的碎片,只是一小块黑铁。”
陈曾呆滞。
老人含笑,“怕了?”
陈曾下意识的摇头,他不是怕,就是……难以接受。和他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其实早已经死了?这……简直就是荒唐!
老人让他别怕,她是他的祖母,不会伤害孩子们。
她叹了口气,“别怪你祖父了,是祖母不愿意见他,你们爷孙两,好好的吧。”
陈曾皱眉,“祖母……”
老人摆手,“听祖母的!”
陈曾心口翻涌,他是祖母带大的,和祖母的情感深厚,自他有记忆来,他就知道祖父在外面有个家,让祖母独自伤心……这些年,他替祖母不值,和祖父感情淡薄,现在祖母告诉他,她死了,让他和祖父好好过……
陈曾难以接受。
拾参坐到老人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老人脖子上的银链。
就表达一个意思:想要!
老人笑着点头,她和陈曾说,“去吧,把你祖父喊来,祖母还有些话和他说。”
陈曾走出客厅,眼眶猩红。
陈锦华从后院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曾伸手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陈锦华错愕,她和陈曾结婚十二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脆弱的陈曾,彷佛只要微用力,就能将他捏碎。
陈锦华不自然的回抱他,“出什么事了?”
脖子上冰凉。
陈锦华,“……”这回不是错愕,她是慌张,陈曾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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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来见拾参,求他两件事。
一是帮自己解脱;二是护她陈家子孙百年安康。
她清楚,陈家能有现在的家业,全得了她这条银链的因。她也明白,银链离开陈家,那陈家将面临的是倾夏之覆。
陈曾的祖父陈风毅,时隔五十年,再见到妻子李淑意,陈风毅惆怅若失。
这几十年,他对李淑意的感情,早已平淡,如今记挂的,便是迟迟不得见的执念了。
陈风毅握住李淑意的手,“还怪我?”年轻时,他和李淑意感情好,李淑意得了肺咳病死的,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离不开李淑意,用银链强留她的魂魄在身体里,要她活着。
银链原本是块黑铁,他曾得过高人指点,黑铁能让人起死回生,为了伪装,他把黑铁打成链子,又渡了银色。
给李淑意用银链,他并未后悔。
李淑意摇头,“早就不怪了。”
她从未怪过陈风毅私自决定将她强留在人世,只是怕他这样做遭天谴,徒害其身,只是这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陈风毅老了,七十八岁的人,早已不是年轻时能扛着李淑意上战场厮杀两天两夜的壮小伙了。李淑意看着他白发苍苍,拔了一根白发,“年轻时,总想着能和你白头到老,现在也算是圆满了。”
陈风毅老眼湿润。
李淑意笑笑,像是没看到他眼里的愧疚,“和李淑芬断了联系吧,为了陈家,也为你自己。风毅,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陈风毅老眼微缩。
她知道李淑芬做的事?
李淑芬是李淑意的小妹,和他感情不错,这几年风向紧的事,都有李淑芬的影子。尤其这两年,李淑芬更是明目张胆策划重事…四人…但这些都是秘事,李淑意怎么会知道?
李淑意的气场徒然变冷,阴沉沉的盯紧陈风毅,“陈风毅,你答应我,否则我现在就拖你一起下地狱。”
陈风毅人老了,心也老了。他在害怕这个是他一手强留在人世的阴魂,苍老的身体害怕到颤抖不止。
“我,我答应,我答应。”
李淑意眼露嘲讽,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陈风毅,她收敛森然气息,让陈风毅走吧。
陈风毅离开时,脚步踉跄。
李淑意苦笑,她不该把希望压在陈风毅身上,他老糊涂了,陈家会被李淑芬带进万劫不复之地的。
好在!
拾参答应护她陈家子孙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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