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掌柜笑道,“乔公子大才,想来能酿出这一种酒已是不易,没想到乔公子还能酿出其他酒水。”
乔斯年道,“方掌柜见笑,斯年不敢居功!酒水酒水,水有清浊,酒却只有浊酒,斯年也是突发奇想,倒是累及何川,这都是他在南境花了不少时日钻研出来的。”
何川连忙端起酒杯起身,“都是公子才思敏捷,没有公子的各种提点,工匠是如何也酿不出这样的美酒佳酿。”
“坐下说话,我记得你的功劳,不会亏待你。”乔斯年示意何川赶紧坐下,他喝下这杯酒,转头对方掌柜说道,“从下一季开始无双苑和闭月羞花楼的图册里我的名字那一栏都不必空着。”
方掌柜抚掌乐道,“乔公子是不知道暗地里那些公子小姐给你取了雅号无名居士,不知道乔公子给自己取的什么雅号。”
乔斯年举起酒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直接写我的名字就好。”
方掌柜楞了一瞬,举起酒杯,“乔公子坦荡。”
本以为只是一个雅号,自己稍微运作一下,自是有好事之徒挖出乔斯年,没想到他直接用自己的真名,方掌柜突然有一种感觉,乔斯年本来就是如此打算的,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正房屋檐下一个人在西厢房胡乱扒了一碗饭就跑出来喂蚂蚁的靳琛听着屋里开始推杯换盏,商业互吹,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说什么有用的了,也不管蚂蚁搬不搬得动,他丢下手里的鸭腿跑进正房。
“乔哥哥,你们在喝什么?”靳琛眨着大眼睛卖萌,“我也想喝!”
乔斯年侧过身子,把酒杯递到靳琛面前,“这对小孩来说可不是好东西,能让你的脑子变笨,还长不高。”
虽然闻着酒香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看清杯里的酒液时靳琛还是瞳孔微缩后退一步。
大家都以为他是被乔斯年的话吓到了,都笑了起来,因为他的身份倒也没人打趣。
“哼!”靳琛拔腿就跑,果然是亲兄弟,威胁别人都是长不高。
回到西厢房,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换成了甜水点心,靳琛挺想喝杯茶冷静冷静。
他看得分明酒杯里就是岁好,应该在明年万寿节作为寿礼送入宫中的岁好提前一年多出现在这北境城郊的小院里,一份效绩怕是要分成四份,云州知州晋升耀京的路子折了,那可是新帝入京的前军呀!
靳琛觉得嘴里的甜汤都是苦的,看样子小叔叔还没有找到流落民间的二皇子,乔哥哥却是已经和大皇子成了一根绳子上的秋蚂蚱。
白鹿书院外站着两对父子,乔老爷拍着章合捧着的布包,对乔斯文一阵嘘寒问暖,“北境冷的早,这是你娘亲熬夜给你做的新衣裳,你看看!”
乔斯文没接,他垂着眉眼,目光沉沉,“父亲什么时候娶了继室?儿子明日早些起来给继母请安。”
乔老爷唬道,“你这是什么话,是你娘亲花姨娘亲手给你做的衣裳。”
“父亲可不要乱了尊卑,姨娘就是姨娘何时能被称作娘亲?”乔斯文抬起头来,“父亲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子该回去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午休还有一刻钟,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要学那混账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我是你父亲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你好。”接着就是一通孜孜教导,说了半天大概是真没多少时间能浪费的了,总算说到正题,“你兄长和镇北侯府是怎么回事?”
乔斯文心道果然不是来看自己的,复又垂下眉眼,想起兄长刚到乔宅那天父亲说起书房里的书信,他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到安平城的前几日在路上遇见靳将军,一路同行,算是好友。”
恐怕不止是好友那么简单吧!来人可说了,他身边时刻跟着靳云庭的亲卫,乔老爷可惜儿子太小情之一事还看不明白,他一副慈父模样,叹道,“我是怕你兄长又走错路,和离的哥儿不好再嫁,也不能做别人的外室带坏你的名声。”
乔斯文咬牙,他厌恶乔老爷如此轻飘飘地将外室的名头按在自己的儿子头上,“父亲多虑了,兄长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乔老爷嗤笑,“袁斌倒是万事依他,许他一双人,他怎么还和离了?他还想两情相悦对不对,他怎么不想上天?”
兄长还真想过上天,乔斯文勾起嘴角。
乔老爷摆手,“行了,你去上课吧,章进留下来我还要嘱咐他几句。”
捧着布包的章合浑身僵硬,儿子在进学的事他连自家婆娘都没说,此时生怕小少爷来一句“他也不能迟到,迟到了先生要罚”。在书院里,少爷们念书的时候书童都是安静候在前院廊下,哪里能见到先生。
乔斯文站着不动,“父亲赶紧的,我的书案还没收拾呢!”
乔老爷皱眉,“还没下学,收拾什么书案?”
乔斯年面不改色,“上午用的书,写的大字,放在桌上占地方。”
“能占多大地方!”乔老爷没了耐心,“行了,行了,你先进去吧,我就嘱咐两句用不了多少时间。”
☆、第三十章
章进顾不得揉被他爹揪红的耳朵,脚步匆匆往丙舍所在的瀚海院跑去,远远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
这是章进第二次来瀚海院,第一次是作为书童来白鹿书院,在丙舍门外他把书袋递给小少爷然后回到前院廊下,没过半个时辰何管家领着他去了蒙院的丁舍,和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起学习《三字经》、《百家姓》,平日他和小少爷都是在书院大门口分开或者汇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