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竹脖子耳朵一片赤红,乔斯年偷笑。
他带青竹去忠义关当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他一个哥儿随身的侍从不能都是男子,安平城还好,他闲少出门,忠义关不一样,那是靳云庭镇守的地方,他不会每日窝在院子里,定要四处走走看看。
寅时五刻(4:00——4:15),晨钟敲响,几队人马先后从皇城洞开的四门离开耀京,最后都向北疾行。
乔素岚端来两碗素面一碟酱菜,把面多的一碗放在钱盛面前,抱过他手里的钱俊喂面汤。
钱盛吃完面看着对面的妻儿,“今日去买个会做饭的婆子,以后你和俊儿不用这么早起来。”
乔素岚笑吟吟道,“好!”
夏秋时节,钱盛卯时二刻(5:15——5:30)就要到翰林院点卯,那个心怀不轨的丫鬟走后,乔素岚早起给他做饭,最初也不会把钱俊穿起来,直到乔素岚发觉大嫂窦氏有了过继钱俊的心思,她不得不让钱俊与钱盛多多相处培养感情,希望钱盛在钱母开口时能念及父子之情。
其实钱母已经探过口风,钱盛以钱俊是他的嫡长子,而且大哥大嫂还年轻,可以自己生为由拒绝了。
那时候乔家才流放,家里也没有以前和睦,闹出不少事,担心乔素岚知道后更加烦忧,他便没有告诉她。
钱盛知道这个时候更不能说自己已经回绝,不然乔素岚会怀疑他是因为大舅哥有大皇子撑腰才如此。
想起昨日听说乔斯年和大皇子交情匪浅,乔家大概率是无事了,乔素岚眼底的笑意,钱盛又是一阵挫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乔素岚那样毫无保留的笑容。
这段时日,乔素岚对他的无微不至,更多的是讨好,不是因为喜欢他而对他用心,是因为他是她唯一能倚靠的人。
是自己做得不够才让素岚忐忑不安,钱盛舌尖扫过牙根,“我先走了。”
他走近逗了两下钱俊,温声对乔素岚道,“路上给我们俊儿买几个小玩意儿。”
“嗯!”
钱俊抓着钱盛的手指咿咿呀呀不松手,钱盛笑道,“爹晚上回来陪你玩儿,好不好?”
钱盛走后乔素岚几口吃完碗里的面,收拾碗筷送去厨房,回房后拴上门闩吹灭蜡烛。
昏暗中她掀开床上的被褥,从床板的夹缝里抽出一个纸封,明知什么也看不清依然摇着手里的纸封在钱俊眼前晃,“看见没,大舅舅走的时候留给俊儿的礼物,我们俊儿比爹有钱。”
钱盛才到翰林院发现自己成了从九品翰林院侍诏,小小一个从九品在耀京还不如大人们府上的门房,向他示好的人却已经不仅仅是昨日的同僚。
借着尿遁,他去了一趟书库找老翰林,“孙大人教我!”
孙翰林老神在在,“看你那怂样儿,你也是陛下那里叫出名号的人了,有点儿出息。”
原来他这个从九品芝麻官是陛下亲自吩咐吏部升迁的,连去修史也是陛下亲指,虽然很随意。
孙翰林拍拍他的肩膀,看着天上的日头,“时候还早,回去做事吧。”
钱盛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感激他一直以来的照顾,“下次沐休陪你下棋。”
“臭棋篓子也好意思说陪老夫下棋。”孙翰林冷哼,“带上素岚和俊儿。”
重阳节前一天晚上西境的车队到了,十几辆车停满杂院,最打眼的要数两匹通体雪白的小马。
“这是大景国的良驹,殿下知道乔公子在给小公子寻找合适的骏马,重金寻来这两匹照夜玉狮子。”曹缙把货物清单交给何伯后在马厩里找到乔斯年。
“能日行千里,极品中的极品宝马?”乔斯年问道,“信上怎么没提?我是不是该找个会养马的人?”
庄子上的马匹养的糙,食水堆着吃,不知道别人,反正乔斯年根本没管过。
“就是它,是得有人专门伺候,”曹缙笑道,“随信的清单走的早,这两匹马是临启程的时候送来的,一路过来还采买了几车西境的特产,清单上也没有。”
“成,”乔斯年叫来丙叁,让他安排曹缙等人的食宿。
乔斯文知道这是给他的小马,跑前跑后爱的不行,“我会好好养的,喂食添水我都会,还会给它们洗澡梳毛。”
“天冷了洗澡会不会感冒?小马的食料是不是该多些青料?马厩是不是该找人修一修,风一吹冷飕飕的。”乔斯年看看跳出箩筐的兔子,“还得做个兔子窝。”
多了两匹马,青竹的兔子就没地方养了,装在箩筐里根本不是个事,已经跑的到处都是。
“过几日去酒庄叫几个泥瓦匠过来,”辛子道,“府里有现成的马夫,明日就能到。小公子时常喂养,这马会与你亲近,与你心意相通。”
乔斯文重重点头。
乔斯年揉揉他的发顶,问道,“要不要重新起个名字,还是就叫赤兔马。”
“这匹马叫赤兔,”乔斯文指着另一匹马,“这匹马叫灵蛇珠,兄长的,我会好好养。”
“你还记得灵蛇珠呀!”
乔斯年曾经给乔斯文讲过现世古代志怪小说《搜神记》里的故事,《随侯珠》就是其中之一,随侯珠也叫灵蛇珠、明月珠,珠盈径寸,纯白,而夜有光明,如月之照,可以烛室。
乔斯年问道,“为什么不叫明月珠,随侯珠?”
乔斯文小声道,“灵蛇神异,希望它能像伴兄长安枕的夜明珠一样护兄长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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