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年起身拍掉身上的木屑,“我去看看逸之有没有被你吵醒。”
等乔斯年进了正房,靳琛放下手里的毛笔拿起桌上的木件组装。
柱形木筒底部有卯眼,中间立着九根木柱,靳琛将有九个孔一个卯眼的圆木板与木筒里的木柱对齐,一松手木板掉到木筒底部,然后他将手伸向了旁边的木条和竹截。
靳琛认为乔斯年做的“玩具”不仅仅是玩具,总有隐含的深意,只有乔斯文看不懂。
乔斯年和靳云庭从正房出来的时候,靳琛左手握着竹截,右手抽推竹截里的木条,观察木筒里的木板升升降降。
这是一个手动蜂窝煤机,乔斯年将榫卯结构都做好了,组装起来并不难。
“哇!靳琛好厉害!”乔斯年鼓掌,“转眼就拼好了!”
你这眼睛是从后脑勺转回来的吧,我都拆了好几次,靳琛偷瞄检查他写的大字的靳云庭,挺起小胸脯,“那当然。”
“我们去玩儿这个玩具怎么样?”乔斯年提议。
“大字写完了吗?”靳云庭问道,“这里才十二张。”
写废的那张没算,还差八张,这是靳琛决定做一个好兄长时给自己定的目标,每天写二十张大字。
“玩这个也能锻炼身体,写了半天劳逸结合,让他活动活动,”乔斯年拉着靳云庭往后院去,“还要逸之帮忙。”
后院最西面是留作小厨房的角院,没有启用,堆放着冬日烧炕用的煤球。
靳云庭看着院子里一大一小凑在一起拿着木铲拌自己用内力碾碎的煤球,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武功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你一定要好好学,”乔斯年又往木盆里加了一点儿水,拌了几下他直起身,“应该差不多,这个玩具沾一下水,按在煤灰上,按实后取出,在空地上把煤球推压出来。”
靳琛却把蜂窝煤机藏在身后,“我不要。”
黑糊糊的煤灰,按进去还能要吗?
“随你,”乔斯年在靳云庭的帮助下净手,“明天去河里淘一些细沙回来给你,再给你做几个沙滩玩具。”
靳琛在忠义关见过别的小孩儿撒尿和泥巴,还没见过玩沙子的,该不会是要给他做沙盘吧,玩具是兵马吗?他要一个比军营里的沙盘还大的沙盘!
他已经清楚附近的山川地势,道路分布,给他一个沙盘他就可以碓制出来,想想靳琛就激动。
可以想象当靳琛看见一堆决明子上各种鱼虾蟹龟模具时他有多失落,连沙子都不给他。
靳琛将蜂窝煤机沾水,按进木盆里,砸实后在脚边推出煤球。
歪歪斜斜一个蜂窝煤,清清楚楚九个孔。
乔斯年扶额失笑,有时候他真是摸不清靳琛在想什么。靳琛不愿意按在煤灰里,他给靳琛找细沙替代,结果话音才落靳琛就把蜂窝煤机按进了煤灰里。
“这样比煤球好用吗?”靳云庭拉下乔斯年额头上的手,取出帕子擦干他额头上的水迹,然后给他擦手。
“昨天看辛亥烧炕,这些像疙瘩一样的煤球挺难燃起,做成这样就会容易许多。”
蜂窝煤横断面有多个圆孔通风,状似蜂窝的煤型与氧气的接触面积更大,燃烧更剧烈,也会更充分,相对煤块更环保,还不用时常捅炉子。
有一个切入点就够了,乔斯年不再多说。
“叔叔是用过吗?”这么肯定,靳琛仰头问道。
“看别人用过!”
在靳云庭面前,关于现世的东西乔斯年虽有保留,但是只要靳云庭问,他都会说一些,相信靳云庭已经察觉到他身世存疑。
乔斯年抓住靳云庭的手,“宝宝,我都来好几天了,怎么没看见咱爹?”
“父亲晚些时候会过来一起用晚膳!”靳云庭回握他的手,十指相扣,对咋舌的靳琛道,“去写大字!”
靳琛舌头都来不及捋平,提着蜂窝煤机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不住在这里吗?这院子是临时买的吧,窗纸都是新贴的。”两人慢慢往正院走。
“父亲在大营住习惯了,不住这里。这宅子是我的,一直没人住!”忠义关内县衙都比别处的小,更不要说民居,这座三进的宅子比不得乔斯年的庄子宽阔舒适,靳云庭心疼,“委屈你了!”
“不委屈,离宝宝这么近我高兴,”乔斯年问道,“前些天那么忙都要把我接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接到消息,耀京来了人,可能是冲着你来的,”靳云庭侧头看着乔斯年的眼睛,“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些纷扰到不了你面前。”
“我说怎么《答题集》卖了好几天还没人骂我,这是憋着大招呢!”乔斯年笑盈盈道,“宝宝对我真好。”
那些人可不是来骂你的,有人还想娶你呢,回想得到的消息,靳云庭心下不渝面上却看不出分毫,“科举试题发售那天,陛下提起钱盛,提升他为从九品翰林院侍诏,指派了修史的差事。”
钱盛在翰林院书库待了三年,翰林院都没几个人记得他,瑞兴帝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他升官,虽然是最末流的小官乔却足见瑞兴帝对乔斯年的态度。
“所以那些人是来巴结我的?”乔斯年道,“找不到我应该会去找乔老爷,他最近收了不少礼吧!”
他并不在意这些,转而问道,“三弓床弩多少步了,有没有送进耀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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