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弄出个能容纳一人的洞口,小六制止白梵路迫不及待的动作,“我先。”
说着就跳了下去。
很快,听得小六喊道,“哥哥,下来吧。”
白梵路立刻跳下去,小六正在下面扶住他。
这处地方本来昏暗,只有刚刚挖出的洞口投进些许光线,反射明亮白雪,映照这一方狭小的空间。
角落里蜷缩着几个人影,仔细一瞧,三大四小。大人中有两个头发花白一个头发全白,小孩最小的尚在襁褓,最大的那个女孩子看来也就七八岁年纪。
大人中只有一名老妇还清醒着,她右手里拿着个小铁铲,刚才的求救信号应该就是她发出的,而她左手怀抱最小的那婴儿,还有位小男孩紧贴在她身边,瑟瑟发抖。
微光中孩子的眼睛张开一条缝,低低呜咽了几声,就再没声息了。
大概是求救已经耗尽老妇全部力气,且没想到真有人能听见并下来,她激动得直抖,张嘴也说不出话。
白梵路和小六立刻走到她跟前,从包袱里拿出干粮,水袋结冰了,白梵路以法术融化,又在这小空间内布下结界,抵挡部分冷气入侵,然后以治疗术替他们治愈身上创伤。
渐渐地昏睡中的老人和孩子也都苏醒过来,小六忙将食物和水分给他们,只除了那个最小的婴儿。
他一直不停啼哭既喂不进食也喂不进水,照理这样小的孩子应该要吃奶的,再不济也得是流食。
白梵路想了想,抬起手。
“……哥哥?”小六正照顾另外三个大点的孩子吃东西,叫他们慢点别噎着,看见白梵路动作面露不解。
熟料白梵路一颔首,腕上苍堇一闪,左手食指就渗出一抹血珠,然后,他把食指送进小婴儿口中。
小婴儿立即止住哭声,含住白梵路的手指吮吸起来。
“公……公子。”老妪浑浊双眼泛红,布满裂纹的唇颤了颤,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无妨,”白梵路道,见那婴儿抱住自己的手拼命想往这边蹭,半个身子都露在老妪的破棉袄外,便对她温和一笑,“我抱抱他吧。”
小六看着白梵路接过小婴儿,双手将他搂在怀里,替他盖上狼皮裘。
小婴儿撅着小嘴,努力吮吸的声音夹杂在人们狼吞虎咽进食的响声里,小六听得分外清楚。
逐渐的,婴儿脸颊一点点恢复红润,而白梵路那张本来就被寒风吹得发白的脸色更加显得透明了。
“我来吧。”小六坐到白梵路身边,低声道,并伸手要抱孩子。
白梵路却抬眼,笑了笑,“我的血有仙气,你有吗?”
好心被呛,不过小六知道白梵路是故意这么说的,却又无法反驳,干粮都分出去了,暂时也没什么事,小六就挨着白梵路坐下。
白梵路正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婴儿,突然感觉一只手伸到他狼皮裘下,覆住他抱着婴儿的那只手。
刚刚掰瓦片时被冰雪割伤的地方,虽然已经在仙力作用下很快愈合,但时间还短,那些伤处留下的疤痕尚在。
小六那只手就在他伤处微微试探、抚触、轻揉,白梵路心跳突然就有些不稳,想把手缩回来。
可是抱着孩子又不敢大动作,只能偷看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俩。
狼裘下,那手得寸进尺,直接将他手握住了。
“小六……”
“嗯?”
小六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还伸出另一只手触碰婴儿的小脸,笑容比他在梦中吃奶还要甜蜜满足。
白梵路没话说,只能由着他耍小动作,到最后将婴儿送还给那老妪时,白梵路不经意看见自己的手,发现上面的伤口痕迹竟全都没了。
是灵气自动修复的吗?亦或是……
白梵路不太确定,莫非小六最近还真长进了不少修为?
婴儿吃足了,终于砸吧嘴恬然睡去。劫后逢生的这一众老小,被雪压在地下也不知多久,此刻恢复了些许体力,惊魂甫定,终于能道出凌城发生的变故。
原来自一月前开始,常年天朗气清的凌城不知为何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风雪,当时就将房子掩埋了一批,也死了不少人。
那场雪日夜下个不停,将作物牲畜都冻死了,人们饥寒交迫,但凡年轻力壮有些能力的人就开始往城外逃荒,只留下老弱妇孺残病之身渡不过风雪带的,在城里熬着等死。
“他们往哪里去了?”白梵路问。
往南的话应该要过耳寂山,耳寂山南麓北麓都散有牧民住处,他们不应没见过凌城逃出来的人,若是有人出来,肯定会传出凌城的消息。
果然,老妪回答,“往西边去了。”
“为何不选择往南?”
西边如果白梵路没记错,是一片戈壁荒芜之地,明明南边有往来交通也有人烟,更适合休养生息。
“南边风雪太大了,他们走不过去,好些人都在南边迷路,只逃了几个回来,说是有鬼打墙,走不通的。”
鬼打墙?白梵路沉吟片刻,他们才刚从南边过来,风雪虽说大了些,但还不还至于走不通。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因为他们的确比普通百姓强一些,要么就是有人刻意阻碍里面的人往南去送信,防止凌城失陷的事传出去。
白梵路直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您说暴风雪是从一个月前突然开始的?”白梵路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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