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梵路是被硌醒的,准确讲是鼻子撞到什么硬硬的东西,疼得他一下就醒了。
前面车夫这时大声回禀,原来地面突然多了许多石块,似乎是从山上滚落的,车轮碾过时才有晃动。
白梵路估摸自己大概是撞到马车梁子了,他往前伸手,想找个支点能坐起来,却还没够到什么实质的东西,就被人一把抓住。
好险……慕云河轻吸一口气,差点就让媳妇儿抓到不该抓的。
白梵路知道是慕云河,但他捏着他手腕的手掌热度异常,能感觉手心还有点冒汗,这是怎么了?
前面还有车夫在,不能随意说话,白梵路也不好问,而慕云河另一手在他后背轻轻一推,让他先能坐稳。
方才马车颠簸中,白梵路躺的垫子已经移位,这时随他起身而滑落,慕云河还没来得及捡,白梵路转身时手自然往身侧一放,碰到了他,这才发觉两人竟然是并排坐着的。
莫非他刚才一直是睡在某人腿上?
不过某人可不会主动承认错误。
白梵路默默往旁侧挪了挪,把脚放下去时才知鞋子也没了。
白梵路刚弯下腰,慕云河也不说什么,迅速就将鞋子挪放到他手边,白梵路顺利摸到,熟练穿上。
其实他察觉到慕云河动作了,这种方式虽迂回曲折,要猜到其心思却也容易,不过是想照顾他又要护着他的自尊心罢了。
所以该说这慕小王爷什么好呢?
接下来这段路,慕云河没再坐回对面去,就一直在白梵路身边。
他将车帘掀起来,外面经过时遇见什么,就说道一番,白梵路只管安静地听,同时想象有些什么景致会随风闯进眼睛里,这种感觉倒很惬意。
而听着云湛的声音也是一种享受,与听广播剧差不多。
白梵路突然就想起他的男神本命来,其实已经有很久没想起过他了,白梵路都快忘了。
如今再想回忆那人声音,许是隔的时间实在太长,白梵路不太能记起那是种什么样的音色,竟能让曾经的自己当作寄托那么多年。
反倒是现在云湛的声音,给自己心里的触动依稀是盖过了它。
此时听慕云河讲话,其实只是些简单描述的语句,充分体现出这个人平时书读不多,写景叙事缺乏条理,描写陈述枯燥乏味。
可却仍旧是吸引人的,至少白梵路听得入了迷,再回神时,已经被告知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
“这驿馆房间简陋,要委屈你先住一晚上了。”
只剩下他们单独在房间时,白梵路就不用再装哑巴,“这有什么可委屈的?你还真当我是女子了?”
“不是将你当女子,是将你当夫人。”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
“哪儿的话?世上男女千千万,夫人却只有你一个。”
白梵路自认驳不过,不再纠结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
驿站管事送来晚膳,慕云河显然是在这处住过的,介绍道,“这里常有官员路过住宿,因此膳食还算不错,你试试,看我选的合不合胃口?”
他先帮着布菜,白梵路一尝果真不错,又想起一事,“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甜食的?”
“这还不容易?”慕云河笑道,“那日在凌波阁,我就看出来了。”
白梵路一想,他那天的确是,甜的东西夹到碟子里,吃过第一口就绝对不会再去取第二次。
“看不出慕兄与友人吃饭,还能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
本欲稍稍奚落他的,结果话说完,听得慕云河低笑一声,白梵路就先猜到对方大概会怎么钻这句空子调戏自己,赶紧又道,“这里膳食的确不错。”
“是不错,美味,且下饭。”慕云河闲闲道。
“……”
防住第一句,防不住第二句。
白梵路想,等自己出去恢复了修为,定要先点了云湛哑穴,让他也尝尝吃哑巴亏的滋味儿,这笔账就这么愉快地记下了。
用过晚膳后,二人在驿站周围走了走,等到天彻底黑了,白梵路还不太想回去,他下午才睡过一觉,此时精神很好,慕云河便也陪着他。
只是驿站周围也无甚可以打发时间的,慕云河仰望天空,忽然想到什么,对白梵路道,“你以前见过星星的吧?”
白梵路点头,不知他问这个什么意思。
“那走,我们去高点的地方,我指星星给你听。”
“啊?……”
白梵路本想质疑两个男人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趣味性,这时也反应过来慕云河说的是指星星给他“听”?觉得这说法倒是蛮新鲜的。
慕云河揽住白梵路的腰,施展轻功将人带了起来,本来是落在驿馆的房顶上,转念一想不妥,这驿馆中有人识得他,万一听见二人谈话,白梵路是男人的身份就暴露了。
于是慕云河便带白梵路去了稍远些的一处塔顶。
这里更高,观景效果更好,只是风也大,慕云河扶白梵路在屋脊上坐好,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他罩住。
白梵路刚想说不用,鼻子微痒就打了个喷嚏。
“……”这身体还真是弱啊,白梵路轻声问,“我现在可以说话了?”
“可以了。怪我,该早点把衣服给你的,”慕云河搂住白梵路,“这样还冷吗?”
“……本来也不太冷。”可被这么一搂,大抵还是挺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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