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他,一定会活下来的。”
“哦?他死了?”
白梵路眼神凛冽,心中再无杂念,乾元剑出,剑气与杀气同时压下。
紧要关头,视野中突然冲入一个人影,是凌青子!
白梵路已收不住剑,却在这时,王崇羽突然大力推开凌青子,让他脱离了白梵路的攻击范围。
轰地一声震响,纯清剑气自二人中心激荡开,四周花草倾轧翻起,一瞬间化为碎片,围绕着剑阵疯狂飞舞。
乾元剑终于直直刺破身体,这次却无血肉模糊。
王崇羽看向白梵路,淡笑,“师兄,早想和你这样打一场了,还是你厉害,我服。”
他眼神清澈,如同以往如数次二人论剑那般。
是熟悉的王崇羽,他回来了,但是也走了。
不远处,凌青子缓缓起身,一步步迈向这里,他低头看向地上的王崇羽,那人身体正一点点变得透明,隐隐约约现出本体,是神木树叶。
白梵路见到,凌青子眼中又有了感情的色彩,不再是那般空无一物。
白梵路握了握剑,乾元化为印玺,他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什么动静,白梵路微微仰起脸,让那些苦涩液体从眼窝回流入喉咙,闭上眼,决定再不回头。
凌绝峰外,须发皆白的老仙坐于云端,似在等着他,“想回去吗?”
白梵路不问,只点点头。
“那便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白梵路感觉身体上升,周遭一切则在下降。
万物凋零,天宇陨落,全部都在扭曲、消失。
唯有面前的酒老仙,拈须含笑,在一片倾轧的混乱中,安如泰山。
恍惚,白梵路见那老者朝自己走来,缓缓伸出手,他仿佛受什么驱使,也伸出了手。
两手交握,就好似打招呼那般,再之后,白梵路便失去意识,如坠深梦。
待他消失,酒老仙渐渐化作白光,自凌绝峰顶也有一团黑光同时上升,仿若太极图的两端,交幻升至神木树顶。
树冠之上,两个人影似在对弈,刚有一局终了。
白影道,“这场相迭棋局,你输了。”
黑影哼一声,似是不悦。
白影轻笑,“我都如此让你,害那孩子开局不利,多方坎坷,但你还是输了。”
“愿赌服输,少废话。”
白影听黑影语气桀骜,明显心中不服,但那煞气却已是荡然无存。
“这么长的相迭棋局,感觉比你我在那黑暗里纠缠万万年还要久,那你可得偿所愿了?到这人世间走一遭,有何心得体会?”
“无趣。”
“既说无趣,那便是心愿了结,无嗔无怨了吧。”
黑影似乎总是惜字如金,白影却总能一言点破。
“随你怎么想。”
“总归有你与我纠缠至今,否则成天让我苦守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才是真无趣。虽不知你怎么想,但如今我是再无遗憾,这天劫渡过,那二人终将有一世圆满,不必再经历轮回分离之苦了。”
“哼。”
“你还真是别扭,想当初若非他特意为你留那一手在衡清之钥,你我今日这棋局也是不成的,所以你该谢谢他才是。”
“所以,他就这么确定我会输?”
“输赢其次,他不过是想了却你一桩心愿罢了,但这人间七情六欲,也是苦的,有何意义呢?”
白影轻笑起身,棋盘上棋子散落,“我们也该走了吧,怎么?还不想走吗?说好的愿赌服输?”
“……你还真放的下,就让你那一半元神投胎去,剩下你这一半,以后世上可就彻底再无创世神了。”
“你这暗都没有了,要创世神又有何用?总归我的使命是看住你,最后还有你我相伴一程,岂不很好?”
“……随便你吧。”
轻轻的笑声如流云松风,沙沙沙,神木树也开始逐渐幻化成影。
天光渺渺,星子细碎,仿佛预示一切又将有个新的开始。
第98章
白梵路挣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盯着头顶纯白的天花板看了许久,才缓缓起身,沉默四顾。
毋庸置疑,这是他在现实世界里的房间,枕头边上有手机,也有耳机线。
打开屏幕看到日期,离他穿书只过去了—天,或者说他在床上睡了—天—夜,这期间发生什么,他也不确定了。
手机里只有几条微信,以及几个明显是骚扰电话的未接来电,没有人找他。
白梵路也不知自己怎么还能如此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个无比漫长的梦,无论在梦中曾有过多么激烈的情绪,梦醒就都归于平淡了。
他踩上拖鞋,下了床,游魂似走到洗手间,随手开灯,见到镜子里的人。
怔怔看了好—会儿,白梵路才抬手摸了摸脸,那是些早已变得冰凉、黏在脸上的透明液体。
打开水龙头,用热水洗了把脸,再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没什么可吃的了。
他返回卧室脱掉睡衣,换了身行头,如以往再寻常不过的某个早晨,去超市买面包,再添些新鲜的蔬果。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切并没什么改变,白梵路依旧是宅在家里,偶尔出门转转。
他的职业是家工作室的音视频后期制作,最近主要接的是广播剧,也不需上班打卡,按时交东西即可,同时也开了家网店,偶尔接接私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