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碗灵米粥一向宁折不弯的齐天裕不知道受了多少侮辱,折了多少傲骨,这才求来,却不曾想一心欢喜端来,竟听到柴家小厮如此说话。
齐天裕等了许久,未听见柴翼回答,知道柴翼这是默认了,本来灿若星辰的眸子瞬间灰暗。他将灵米粥放在门口,双手重若千金,再也敲不下去,转身走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赶紧稳住身形加快脚步,迅速逃离这里,似身后有猛兽在追。一路跑回隔壁客房,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刚坐在石凳上,竟一口鲜血喷出。
“少主。”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闪出,此人叫阿诺,从前是齐天裕的贴身护卫队队长。后齐天裕修为尽毁,齐家收回齐天裕贴身护卫队,唯二二人拼尽前程尽毁留在齐天裕身旁,阿诺就是其一。
阿诺同是武魂,年龄却不知大了齐天裕凡己。以他的修为想听柴家主仆谈话轻而易举,但柴翼房外设有隔音阵法,故而阿诺听不见,可见齐天裕此时伤痛欲绝的模样就什么都猜到了。眼里不禁闪过一抹狠色。
阿诺再也控制不住,愤怒道:“那柴家小子天生无天灵根,是个废物,承蒙少主抬爱,真心待他,如今他竟敢嫌弃少主,同外面那些踩高捧低之人有何区别。亏少主您对他真心真意,为了寻他苦苦找了百年,他就是这样回报您的?”
齐天裕垂着眸子,看不清眸色,“阿诺,他是我夫郎,就是你主子,纵然我修为尽毁,也不允有人奴大欺主,妄议主子。”
齐天裕淡淡地道:“再无下次。”
阿诺忙跪在地上认错,转而退下。他隐藏回暗处,同伴阿斐不禁长长叹口气。
“阿诺,你知道柴少爷是咱们少主心上的人,为了寻他,找了百年,如今终得偿所愿,你何必触他逆鳞。”
阿诺愤恨,“柴翼根本配不上少主,咱们少主为了他什么尊严都不要了,那个柴翼却同外面的人一样落井下石,瞧不起少主。”
阿斐苦涩道:“可谁让咱们少主欢喜,咱们说到底只是主子的护卫,没权干涉主子的事。阿诺,你僭越了。”
阿诺道:“我不后悔刚刚的话,但此事到底是我僭越,我会去惩戒堂领罚。”
阿斐大惊失色,连忙阻止,“不可!阿诺你疯了,如今惩戒堂可不是当初的惩戒堂,看在少主面上会公正给你处罚。自从你我不尊族长安排,一意孤行跟着少主,在族长眼中已是叛变。族里找借口惩治你我二人还找不到,你竟送上门去。”
“可到底是我失了规矩。”
“少主已说算了。”看阿诺固执的样子,阿斐焦急道:“阿诺,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轴,少主如今天灵根被挖,修为尽毁,同废人无异,多少人等着害他,正是需要你我二人保护的时候。这个时候你要是去领罚,惩戒堂公报私仇,废了你修为,不说少主还能不能为你讨回公道。单说那时少主遇到危险,你一个废人怎么保护少主,少主要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你拿命也赔不起?”
阿诺顿时一凛,不敢再想领罚的事。
室内,齐天裕看着喷溅在石桌上的血渍心底一片冰凉,他是不是做错了,当年的那个少年似乎已然忘记他,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一切只剩下他一厢情愿,他放弃一切求来的婚约,与他不过是束缚与折辱。
齐天裕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孩童巴掌大小的白玉釉瓶,倒出一粒丹药,也不用水,直接扔进嘴里机械吞下。
柴家小仆似乎听见门外有动静,吓得跳了起来,如今他随少爷嫁到齐家,就是齐家人,要是给人听到妄议齐家四少爷的话,以齐家四少爷如今在家的地位,恐怕保不住他们,要是齐家人追究起来……
小仆不敢想下去,慌手慌脚跳下去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小仆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吁到一半,小仆就看见了门口地上那碗灵米粥,顿时就要又哭出来。
他将灵米粥端进屋,如丧考妣,“少爷,门外无人,只有这一晚灵米粥放在地上,怎么办,一定是那个齐家四少爷来过了。我们刚才的话准是被他听见了,他才走的。今天我这么说他,昨天你又赶他出去,他会不会记仇,这里是齐家,他要是报复我们,随便寻个理由,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柴家肯定不会为了咱们两个废柴得罪齐府。”
齐邈一团浆糊的脑袋,终于在小仆絮絮叨叨中听出点什么。此时也注意到周围布置不对,古色古香,精致而讲究,面前的小童一身古装,应该刚刚及冠。
他低头忙看向自己,同样古装。齐邈张大嘴巴,他这是穿了?
可穿到哪里了,为何总觉得这对话这情节诡异的熟悉。
齐邈咳嗽两声,尚且搞不明白情况的时候少说为妙,他并没有小说中穿越后就拥有原主记忆的能力,只能保守道:“那个齐家四少爷也许并不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
小仆叹口气,“倒也是。齐家四少爷外界传言孤冷,薄情淡欲,可你昨天新婚之夜将他赶走,他却并未计较,还特特端了碗灵米粥过来,想来是个好人。这灵米粥,少爷从前在柴府也仅吃过一次,还是在族长进阶成功之日。”
小仆不知想到什么,沉默起来,只道:“少爷,灵米粥对你寿数有好处,你快吃吧。”
齐邈心思斗转,不知转了几个弯。但已听明白,这粥似乎能延年益寿,也不管已经凉透,几口就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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