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笑道:“夫人……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是不太好。”
众人目光落在闻不就身上。
闻不就一脸不可思议,“娘您也太大方了,三十两银子说给就给,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柳芽是你亲生闺女呢!”
“二姨娘一盏茶前刚说过,像那种穷乡僻壤丫头一两嫁妆钱都给不起,咱柳家不愧是富户,娘真是慷慨大方!”
二姨娘柳芽咬牙切齿看向闻不就。
闻不就无辜回望,“柳芽一向省吃俭用,三十两得够柳芽用三年吧?”
“你们说,有这么一位善良大气的主母、娘亲,是不是我们的幸事?”闻不就扫过四姨娘柳俏。
“是。”柳俏站在四姨娘身边,斩钉截铁道。
四姨娘抓着手绢,抬起头跟着笑,“是呀是呀,三十两银子,当初我赎身也就这个钱……二姨娘,你呢?”
二姨娘心里愤恨无比,一个两个往她心窝子里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青楼出身!
柳衿这个窝囊东西,也就是有个好娘,连她姑娘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四姨娘怎么回事,墙头草?敢跟着闻不就挤对她?
二姨娘瞪了四姨娘一眼。
四姨娘肩膀一耸,垂下头瑟瑟发抖。
这样才对嘛。
二姨娘满意地抬起眼,正对上一双提溜圆的眼睛。
见二姨娘见到自己瞪她,那眼珠在眼眶内转了一圈,狠狠翻个白眼。
二姨娘掐住自己手,好,真好,一个小丫鬟都敢跟她耍脾气!
柳俏见二姨娘脸色怒气憋不住,神色扭曲,连忙站起身,挡在二姨娘跟前。
“娘,多谢您替我考虑……只是这南方路远,女儿心娇恋母,舍不得远嫁。”柳芽脸上露出羞涩表情,那羞涩中又饱含几分忧虑,活脱脱一个小女儿,可怜委屈。
闻不就“啧啧”两声,道:“这你就想差了,如今国泰民安,官道四通八达,陆路水路,总归能回家看看不是?”
又是他,为什么他那么多话!那么多歪理!
柳芽呼出一口气,咬着后槽牙,努力笑出来,“姑爷,妹妹是更想母亲,做女儿的只想天天贴在母亲身边,说说知心话。”
“姑爷是男人,不懂的。”
“确实,我确实不懂。”闻不就点点头,握住柳衿的手。
“衿儿,你说,可有什么办法解决柳芽思母之心?”他望着柳衿的眼睛。
柳衿蹙着眉,耸着鼻子认真思考。
好像遇到天大的问题。
闻不就看了又看,没忍住扣着他下巴捏着两腮揉搓。
可爱,想亲。
但是此刻亲不得。
闻不就心里叹口气,转过头一拍桌子,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我想到了!”
“柳芽既然思母,何不把你娘带着一同南下,这不问题解决了?”
室内顿时针落可闻。
柳母也没想到闻不就竟然说出这么个办法,手里茶盖“咔”一声落在茶盏上。
“……啊?”柳芽不知何时屏住呼吸,她倒吸一口气,脸羞恼一片红色。
“姑爷……姑爷说笑了,娘是父亲的妾,要伺候老爷夫人,怎能跟着我一同远嫁。”柳芽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是吗。”闻不就垂下眼,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想说,你娘是柳家夫人,要操持家业照顾儿女不能跟你离开。”
“原来整天口口声声喊娘,这娘另有其人……”
闻不就的话顺着冷风从帘子里飘进来,惊的众人背上发麻,心惊胆战。
自古以来规矩,家中儿女无论嫡庶,只准叫正室夫人娘,若母亲是妾室,就是是亲娘也得喊姨娘。
私下叫无人知道就算了,这被闻不就一句话挑出来……
众人眼睛落在柳芽脸上。
闻不就见柳芽面上一片空白,嗤笑一声,转头跟柳母道:“娘,您这三十两银子不值啊!”
柳母面无表情。
“我,没有,不是,娘,姨娘……”柳芽下意识看向二姨娘。
二姨娘额头抽疼,在柳芽说道“妾”时心道不好,着了这小子道。
好个伶牙俐齿的闻不就,巧舌如簧的柳姑爷。
真是好心思,好手段,好个挑拨离间 !
二姨娘沉下脸,冷冷看着闻不就,声音低沉,“柳芽,还不给夫人谢罪!”
柳芽闻言,双膝跪在地上,头狠狠磕下去,砸在地上。
“砰。”
闻不就挑眉。
可以,狠。
“娘,柳芽一时口误,在我心中,给我吃穿,养育我的是您!”柳芽泪眼连连,顶着青紫地额头哭泣道,“您在我心里恩重如山,您原谅芽儿吧。”
柳母放下茶杯,朝她招招手。
柳芽膝行过来,靠在柳母身边,红彤彤的眼眶委屈地看着柳母。
“哎呀,你怎么这么对自己,夫人我都知道。”
她拍拍柳芽肩膀,对柳明说:“还不去拿药,二姑娘过几天还要相看人家,顶着这伤去,多不好看。”
“是。”
柳母安慰柳芽一番,转过头沉下脸呵斥闻不就,“你这孩子,说些什么话,看把你妹妹吓得。”
闻不就笑嘻嘻道:“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柳芽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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