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僵着笑容,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柳玉茹柔声道:“不过我心里, 您始终是香姐的师父, 所以我特意来问问您, 您看这事儿, 我做得妥当吗?”
“这自然……自然是妥当的。”
王梅也没了什么话好说, 宋香的能耐比她强, 她是知道的。可是一想到宋香如今要压到她头上去, 她心里终究是不舒服。柳玉茹看出她不舒服, 假作没见,两人说了几句后,王梅便走了出去。王梅出了柳玉茹的屋子, 心里开始琢磨着。
如果柳玉茹将花容往所有地方直接卖过去,又连同官府一起抓卖假货的人,那卖假货这件事不仅是利润变低的问题, 恐怕还有不小的风险,这样仿卖假货的罪,到时候怕是要废手挖鼻,再也不能干这一行的。风险大收益小,到时候宋香升了位置,不仅涨了每月的月钱,还能得到花容一成的利润,怕是再也不愿意干了。
一成的利润啊,以花容的规模,以后扩大了去,比他们卖假货也要多了,更何况没风险没负担,只要安安心心做事儿就行。
王梅看出来,柳玉茹这次为了招揽人,简直是下了血本了。可是凭什么是宋香呢?那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徒弟,那也是她徒弟,怎么能越过师父去抢了她的饭碗?
王梅心里越想越不平,她在外面走来走去,片刻后,她咬了咬牙,下了决定,回到屋里去,恭恭敬敬叫了声:“东家。”
柳玉茹故作诧异,愣了愣后道:“梅姨怎的又回来了?”
“东家,”王梅冷静道,“有些事儿,我思前想后,必须要同东家说明白。东家如果要提阿香,其实不妥。”
“怎的呢?”柳玉茹眨眨眼,满脸迷茫,“香姐人品端正、手艺出众、又是大家一致推举的,梅姨觉得有何不妥?”
“东家,”王梅叹了口气,“其实这事儿,我也是犹豫了很久,香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许多事儿我没教好她,护着她,这是我的不是,本来我想着多规劝她些时日,说不定她就迷途知返,但是东家想要提她,我就不得不说出来了。”
“她怎的了?”
“东家知道外面假货泛滥,其中一些假货,与花容真货几乎没有区别吧?”
王梅观察着柳玉茹的神情,柳玉茹皱起眉头,颇为忧虑道:“我听说了,正为此事烦心着呢。”
“东家可想过,为什么外面的货,和花容的货能相似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后,她猛地抬起头,惊讶道:“你是说,是香姐?”
“是。”王梅面露沉色,叹息道,“之前有人找上香姐,同她要花容里胭脂唇脂的配方,您也知道,咱们家的工艺,都是一人负责一个部分,只有香姐不一样,她拿着看一看,就能看出原料和配比。于是这么一段时间来,她一直在给外面供货。不仅偷方子,还将店里的残次品卖出去给别人。”
柳玉茹沉下脸来,王梅瞧了她一眼,心中暗喜,继续煽风点火道:“我也劝过她,可是香姐她最近好了个男人,那人重病缺钱,她也是为钱所迫啊。您也别怪她,我说这些,就是让您慎重考虑考虑,她是我徒弟,可您是我东家,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为难得很。”
“梅姨,我明白,”柳玉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道,“可是,您说这些,总得有些真凭实据,这毕竟是大事,我不能随意相信。”
王梅脸上僵了僵,片刻后,她咬牙道:“我知道东家谨慎,我有证据。”
“哦?”
“昨个儿我悄悄看到香姐给外面人写条,约对方在东来酒楼庭院交货。她会把最近花容最新一款唇脂的配方交给对方,东家过去,自然就能人赃并获!”
“你说的当真?”柳玉茹皱眉,王梅点头道,“千真万确,只是东家,香姐这人……到时候怕是会胡乱攀咬,我冒着危险来告诉您,您当信我才是。”
“你放心。”柳玉茹应声道,“你能将这些告诉我,我自然是信你的。你的人品我知道,放心吧。”
柳玉茹和王梅谈完,王梅退了出去,颇有些高兴,拿着帕子扇了扇风,方才她出了冷汗,如今终于放心了。
她其实是不怕的,她虽然是中间牵线的人,可是做的谨慎,宋香是个傻脑子,决计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到时候顶多是和柳玉茹说她也参与了,可她先发制人,柳玉茹那样的小姑娘,聪明有余心眼不足,也不会信她。
王梅心里盘算完毕,便高高兴兴走了。
等她走开去,印红和芸芸从房间内阁里走出来,芸芸叹了口气道:“这王梅,真是心思太过恶毒了。”
“不过也好呀,”印红高兴道,“他们贼喊捉贼,夫人就可以把他们背后人一锅端了,到时候看他们再怎么兴风作浪。”
柳玉茹听着他们说话,片刻后,却是道:“宋香真在幽州找了个男人,真重病了?”
芸芸听了,应声道:“我最近去查的,的确是这样。她应当也是因着如此,才答应了王梅。”
说着,芸芸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道:“香姐人还是好的。”
柳玉茹垂着眼眸,片刻后,她喝了口茶,抬眼道:“沈明也回来了吧?去把他找来,带了人安插在东来酒楼,跟我一起抓人。”
印红应了声,便赶去找沈明。
沈明正跟着顾九思在大街上买东西,两个大男人,抱着喜帕灯笼一堆东西,用布包裹着,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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