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柳玉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一时竟也不紧张了,小声道:“你怕什么?”
顾九思在黑夜里抬眼,有些无奈道:“怕你不乐意。”
“说实在的,”顾九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心里认定你是我娘子,所以这事儿,我什么时候做,你都不会拒绝。可你不拒绝,又不是你喜欢。我总想着,这事儿得你高高兴兴的,愿意予我,那才是我想要的。”
柳玉茹静静听着,顾九思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定定瞧着她:“你告诉我,你是愿意的吗?”
柳玉茹红着脸,她感觉到手心下这个人飞快的心跳声,她垂着眼眸,珍而重之的点了头,点完头,又怕他没瞧见,小声重复道:“愿意的。”
顾九思轻笑出声来,他笑声在夜里,仿佛是夹杂了花香的夜风,轻抚过她的心田。他伸出手,将人揽到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低头吻在她发间,她颤抖着闭上眼睛,像是晨间含露盛放的梨花,在晨光轻抚而过那一刻,微微发颤。
顾九思动作很柔和,他似乎也是在害怕,可他却还在故作镇定,伪作坦然。
他努力让她适应了所有,终于才道:“我也是第一次,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你得同我说。”
柳玉茹红着脸点头,他抬手撩过她面上带了香汗的头发,温和道:“别忍着。”
柳玉茹抓住他的衣袖,颤着声:“好。”
她没有忍耐。
其实在遇到顾九思后,她就很少再忍耐。只是因为真的没有她预想中的疼,也没有她预想中的难受。
遇见顾九思之后的一切,似乎都莫名其妙变得更加容易起来,她每一次以为自己要去承担更多痛苦的时候,都发现,这份痛苦比预料中少太多了。
她觉得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她年少时想象的可怕,甚至还有几分美好。
她看见窗外雪花簌簌落,听见烛火骤然爆炸开去的声音,她闭上眼睛,抱着顾九思。
她突然就有了那么几分哽咽,而在她出声的前一刻,顾九思却是先一步抱住她,温和道:“我爱你。”
她内心骤然平静下来。
他们两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动。顾九思枕着手,笑着看着她。两人静静注视着对方,忽地就笑了。
“下雪了。”
柳玉茹温和出声,顾九思应了一声,他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天空,柔声道:“快过年了。”
“咱们会在望都过年吗?”
“大概会吧。”
顾九思平淡出声,柳玉茹有些奇怪:“范大人这几日会拿下东都吧,不让你过去吗?”
“望都还需要善后,”顾九思笑了笑,“年前大概不会召我过去。”
柳玉茹应了一声,顾九思继续道:“而且,周大哥在幽州,我也不确定,我会不会去东都。”
“怎么说呢?”柳玉茹有些茫然,“周大哥与你有什么关系?”
“周大哥在幽州,他说是因为周大人不愿意他去东都往上升迁,若周大人的确是这么想,在这时候防范周大哥,你说他会让我往上升吗?”
顾九思眼神里带了几分忧虑:“在所有人心里,我与周大哥同气连枝,除非我向周大人投诚,否则他若真存了防范周大哥的想法,是绝对不可能让我在东都有什么作为的。若是要在东都当虾兵蟹将,倒不如让我在望都当个县令,至少还做些实事。”
柳玉茹听着,心里盘算着,想了想,她忍不住道:“那你岂不是不能去东都了?”
“倒也未必,”顾九思说着这个,却是皱起了眉头,柳玉茹轻轻“嗯?”了一声,顾九思思索了片刻,终于道:“我这话也就是我随便想想,你别当真,也绝不能说出去。便就是周大哥你娘这些亲近的人,也不能说的。”
“我明白。”
柳玉茹点头,顾九思叹了口气,有些忧虑道:“周大人让周大哥留在幽州,若不是防范他,就只能是另一种可能,是在防着范大人了。”
听得这话,柳玉茹就愣了,顾九思继续道:“范大人若在东都称帝,按照规矩,像周大人这样的高官,亲属都必须留在东都以防万一。周大哥不是周大人的亲子,又有官职,外放在外,倒也是可以。到时候范大人和周大人都去了东都,周大哥留在幽州,假以时日,你说这幽州谁说了算?”
柳玉茹听明白了顾九思的意思,继续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周大人觉得,范大人未来可能对周家动手,所以提前让周大哥留在幽州,若是出了事,还能留个星火,等着东山再起?”
顾九思点点头:“若周大人是这个意思,就一定会让我入东都,不仅入东都,还会扶我在东都往上爬。”
“但若周大人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柳玉茹抿了抿唇,“这天下,怕是难以安定了。”
“安不安定,就看范大人如何想了。”
顾九思低头握着柳玉茹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慢慢道:“周大人估计并无反意,他大概也只是狡兔三窟罢了。若是范大人什么都不做,这大荣也就安安稳稳下去了。可若是范大人想不开……”
顾九思说着,苦笑起来:“那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那也没关系了。”
柳玉茹看顾九思苦恼,赶忙握住她的手,笑着道;“反正生生死死都走过来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赚钱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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