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事儿,”沈明高兴起来,大大咧咧道,“我辞官了。”
秦楠愣了愣,片刻后,他似乎明了了什么,恢复了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淡道:“既然如此,沈大人自便。”
“那我从今天开始保护你。”沈明立刻道,“秦大人你自便哈。”
秦楠没说话,他不拒绝,也没接受。等第二日沈明上秦家,秦家就不给他开门了。
但这难不倒沈明,沈明翻了墙,就爬到了秦楠院子里,高兴道:“秦大人,我来了。”
秦楠:“……”
沈明怀揣着监视秦楠的任务,便每天过来看望秦楠。他本来以为,一个会参他和顾九思的官员,一定是个大贪官,他应该有很多丰富的生活,但是跟着秦楠好几天,沈明都发现,秦楠的生活非常简单,每天就是去县衙办公,然后回来。
他在百姓心中似乎很有声望,大大小小的事,百姓总喜欢来找他,而他的确也都是,大多都会处理。
刺史的事不算多,他官阶高,每过七日,便可休沐一日,他休沐的时候,才会离开府衙,他也不做其他事,就是到隔壁村子去,给隔壁村子里的孩子上上课,发点吃的。
这个村子人不多,大多都是老幼,沈明跟着秦楠去村子里,一起帮着村子里的人修房子,讲课,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个村里的男人呢?”
“没了。”
秦楠平淡出声,沈明有些奇怪,诧异道:“怎么没了?”
“这里原本是没有村子的。”
秦楠敲打着钉子,同沈明解释:“后来成立有一些人,家里的男人死了,就留下老幼,成立待不下去,最后我便让人全都安置在了这边。这边有些薄地,他们能干活的会种点地,我也会接济。”
“这一个村,”沈明诧异道,“都是你接济?”
秦楠点点头,沈明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你有这么多钱吗?”
秦楠听到这话,皱起眉头,认真道:“在下月俸二十两银子,每月五十石粮食,每年绢布二十匹,棉布一百匹,这个村一共五十人。加上他们自己的钱,绰绰有余。”
“你……你挺有钱的哈。”
沈明察觉到秦楠生气,打着哈哈。秦楠看着沈明,憋了半天,什么都没说。
沈明每天跟着秦楠的时候,黄河固堤也到了尾声。
八月连着下了七、八日暴雨,洪水钦天监所测,如约而至。
那几日顾九思都睡不好,黄河每次大雨,都多少要有受灾,这一次顾九思虽然按时完成了加固,却也不确定最后结果。因为这一次的洪水来得比过往都要积累得多,夜里柳玉茹睡觉,都觉得雨声大得她不安稳。
每天晚上,顾九思和柳玉茹都不敢睡得太死,顾九思都在等着急报,怕哪里受灾,他方便赶过去。
黄河可能决堤的口子,顾九思都已经让人提前疏离,等大雨结束之后,各地灾情上报上来,这一年黄河虽然也有一些决堤,但是因为提前疏散,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这是近百年来,第一次黄河受灾没有人员伤亡的例子,顾九思拿到了结果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还是旁边柳玉茹扶住了他,顾九思才舒了口气,赶紧道:“我这就上报陛下。”
顾九思忙着去写奏折的时候,傅宝元坐在书房里,他呆呆看着面前的折子,一句话没说。
陈氏走进来,看着傅宝元,笑着道:“今年黄河终于没事儿,可感谢老天爷了。”
听到这话,傅宝元慢慢笑了,他白白圆圆的脸上,带了一丝疲惫:“哪里是感谢老天爷?该感谢的,是顾大人才对。”
“老天爷?”
傅宝元嘲讽一笑,随后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去。
黄河固堤有了效果,整个永州的气氛都有些不太一样起来。第一个阶段完毕,顾九思就要开始做第二件事——改道修渠。
这是整个黄河修缮里最耗时、最难、最耗钱的过程。按照顾九思的规划,从今年八月中旬到明年三月,都在做这件事,需要十万人参与,两万人后勤,一共十二万人,这可谓百年难有的浩大工程。
这样一个工程,若是稍有不慎,便可能是拖垮一国的灾祸。
所以顾九思不仅是要压住下面,还要时时刻刻安抚着范轩,让他放心,绝不会出事。
顾九思思索着,要办这件事,他不能再像之前,随便是个人,就敢来搞一次刺杀。
顾九思琢磨了片刻,暗中联络了范轩,范轩给了他五千兵力,将五千人马驻扎在司州和永州交界处安阳。
这时候,柳玉茹从东都调来的人也到了荥阳,顾九思有了人,心里就有了底,人到的第二日,他便邀请了所有人,将第二个阶段的计划理清,而后同王思远道:“王大人,在此之前,在下想请您帮在下主持一个公道。”
王思远有些疑惑:“什么公道?”
“前些时日,有人打算刺杀本官,”顾九思扫过众人,“之前事务繁忙,本官没有追究,如今堤坝都已经稳固,那么也是时候,清一清老账。”
王思远听着这些话,脸色不太好看:“顾大人,这个案子一直在查。”
“本官怀疑荥阳的有官员官官相护,打算让自己的人亲手接管此案。”
顾九思直接开口,王思远皱起眉头:“你这是在暗自我们荥阳官府做事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