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少年初长,打断王荣的腿,自以为要一个人面对王善泉时,她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她会陪着他,扶他起来。
这一陪,就到了现在。这一扶,怕就给了一生。
顾九思笑起来,他低下头,似乎是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话情绪激荡有些不好意思,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抱住柳玉茹。
“我会护着你。”他声音里带了几分激动,“拿了我的命,我也要好好护着你。”
“傻子。”
柳玉茹低笑。
她看了看天色,拍了拍他的背道:“回去吧,外面凉。”
顾九思应了一声,他放开她,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说笑着回了屋。
顾九思也不知道怎么,和柳玉茹说了这么一番,竟然也就不焦急了,他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等第二天天亮,柳玉茹趴在床头询问他:“我今日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也没什么了,”顾九思想了想,“该做什么做什么,太过拘谨,反而会让人发现异动,反正咱们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明天清晨人在,直接走就行了。”
“嗯。”柳玉茹应了声,顾九思突然又道,“还是多带几个侍卫,万一司州兵马来了,怕是会乱一阵子。不过你别怕,”顾九思翻个身,趴在枕头上,抱着枕头朝着她笑起来,“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的。”
柳玉茹听到这话,便抿唇笑了。
“好。”她出声道,“我不怕。”
“你今个儿什么打算?”
顾九思撑着下巴问她,柳玉茹想了想:“还是去码头吧,我待在码头,要是出事,也跑得快些。”
“聪明。”
顾九思迅速朝着她脑门亲了一下,柳玉茹嗔了他一眼,起身道:“不和你耍玩,干正事去。”
顾九思笑呵呵看着柳玉茹起身,等人进来了,他才开始洗漱。两人洗漱完毕后,便各自分开,顾九思送着柳玉茹上了马车,等柳玉茹上了马车走远后,顾九思想了想,还是将木南叫了过来,同木南道:“你把暗卫都带过去护着夫人。”
木南愣了愣,有些担忧道:“您这边人都抽走了,怕是……”
“无妨。”
顾九思摇了摇头道:“我自个儿能护着自个儿,别让人冲撞了夫人才是。别让她察觉,不然她肯定不乐意了。”
木南应了声,便带着人撤离开去。顾九思在门口看着柳玉茹马车走远,他才走了回去。
他回了屋中后,拿了一堆瓶瓶罐罐塞在身上,然后又带了短剑绑在身上,这才出门往河堤上去监工。
顾九思出门后不久,王树生便在屋中收到了消息,他听到消息就乐了:“他还敢不带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公子,”王贺恭敬道,“今早的消息,司州那边已经把顾九思的人伪作被人斩了扔在了路上,他们答应了会假作不知此事,但他们也说了,顾九思的令牌是陛下给的,怕东都再来人,咱们动作得快些。”
王树生点点头,王贺看了王树生一眼,犹豫着道:“今日顾九思刚好也没带侍从,各家也都暗中同咱们说好了,只要您开口,便大家一起联手,立刻动手,此乃天赐良机,您看……”
王树生没说话,好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动手吧。”
王贺得了这话,立刻应声走了下去。
等他走下去后,王树生抬手压住微微颤抖的手。
“别怕。”
他低声告诉自己。
没什么好怕。
他们王家在永州,一代一代,一直是这样生活。二十年前,他父亲能弄死秦楠那一批人,一路官至州牧,庇佑王家二十年,二十年后,他王树生也可以。
顾九思在河堤上忙碌了一个早上,洛子商提前回去吃饭,等下午再回来监工,他一个人坐在河堤上,和河工一起聊天。
因为他在,这一次监修河工的饭食没被克扣,他们拿着馒头,打了汤和顾九思闲聊。
“我家那媳妇儿特别凶,顾大人,你媳妇儿凶不凶啊?”
河工有些好奇顾九思的生活,顾九思咬了一口馒头,吃着道:“凶啊,哪儿有不凶的媳妇儿?以前我不爱读书,她让人给我关起来读,还不给我饭吃。”
“还有管读书的媳妇儿啊?”
河工瞪大了眼,随后感慨道:“有钱人家果然还是不一样啊,要我也有这条件,我媳妇儿这么逼我,我可不得考个状元?”
顾九思听着这话,不由得大笑起来:“是啊,我那时候去青楼,她带着人提着刀就去了,刀子往我脸边‘唰’的过去,可吓死我了。”
这话出来,在场人一片唏嘘,纷纷说着这媳妇儿是不得了了,随后有个少年道:“顾大人肯定很喜欢他媳妇儿。”
“嗯?”顾九思挑眉,“我这么编排她,你还觉得我喜欢她啊?”
旁边一个年老的河工笑了,眼里全是了然道:“不喜欢,能这么纵着他吗?”
话没说完,远处河堤上就有人闹了起来,顾九思皱起眉头,站起身道:“走,看看去。”
一群人跟着顾九思走过去,顾九思刚下河堤,就听到有人一声怒吼:“杀了顾九思这个压迫百姓、草菅人命的贪官!”
“他们胡说八道什么……”
跟着顾九思的一群人皱起眉头,顾九思听到这一声吼,便知不好,立刻同旁边一个少年道:“你赶紧去县衙通知李玉昌大人,说我在城外等他,计划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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