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高朗没说话,张钰却是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跪了下来,而范玉也在呆愣之后,被幕僚扯着立刻跪了下来。周高朗和江河静静对视,他上前了一步,周边宫墙上却立刻多出了许多箭矢,周高朗环顾四周,便看见周边已经布满了士兵。江河看着他,再喝了一声:“跪!”
周高朗沉默着,片刻后,他轻笑出声,慢慢跪了下来。
江河打开手中盒子,将圣旨取出,旁边人接过盒子,江河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悉闻天生万物,未有不死,星斗轮回,天理常伦。朕体感天命之期将近,留此书告身后事,大夏毋论臣子王亲,皆循此安排。”
“太子范玉,乃朕唯一血脉,性情温和,恭孝有加,可堪大统。然念其年少,特安排左相张珏、户部侍郎江河、御史大夫叶青文、殿前都点检周高朗及户部尚书顾九思五人辅政,组为内阁,并擢江河升任右相,周高朗兼任幽州节度使,驻守幽州,留家属亲眷于东都照看,非内阁召不得入东都。”
“此后凡政令,皆由内阁商议,报以天子宣读。一国战事,由周高朗主持决议,政务之要,唯江河是瞻。如此,臣子尽其能,天子尽其心,君臣和睦,共治天下,待到时机,可挥兵南下,收复江山,一统大夏。”
“如此,”江河抬眼,看向众人,“朕虽身死,亦心慰矣。”
念完之后,所有人都是懵的,江河走上前去,双手将圣旨交给范玉,笑着道:“陛下,接旨吧。”
范玉呆呆接过圣旨,片刻后,他猛地反应过来,豁然起身道:“江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拿一个圣旨出来,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什么内阁,什么辅政,父皇不会下这种旨意,你骗人!你……”
“陛下,”张钰站起身来,平静道,“这封遗诏是真的。方才陛下宣我入宫,已说过此事。”
范玉震惊看着张钰,江河笑起来,放低了声道:“陛下何必动怒呢,您想想,无论如何,我们都只是臣子,都是要听您安排的。陛下组建这个内阁,无非只是想让您别太过操劳,我们帮些忙而已。陛下以前同我说过,您打小身体不好,如果政事儿都让您来操劳,这不是太过劳累了吗?”
范玉听着这话,心里舒心了不少,他旁边幕僚上前一步,怒道:“你休要信口雌黄,你这话简直是在诓骗陛下,内阁掌握所有政要,你却说是帮着陛下分担,你当陛下是小儿由你欺骗吗?”
听得这话,江河笑了,他双手放在身前,笑眯眯道:“敢问阁下是?”
“东宫幕僚陈双。”
“哦,陈先生,”江河拱手,笑着道,“洛大人手下的名士,失敬失敬。”
一听这话,陈双和范玉脸色都变了,江河转过头去,看向范玉身后的熊英,接着道:“哦,我听说上次陈茂春大人因七夕祭祀出了岔子、丢了官职这事儿,洛大人就是举荐这位熊大人的是吧?怎么陛下当初没举荐,今个儿又用上了?陛下,”江河看向范玉,“您这身边怎么能文能武的,都是洛大人的人啊?人家好歹是扬州的小天子,把人这么给您用着,也真是大方了。”
“你……”
陈双上前一步,江河冷了脸,怒道:“区区白衣也敢持剑入内庭,当真没个王法了?!来人,将这贱民抓起来!”
说着,旁边士兵极快拿下陈双,江河转过身,朝着范玉恭敬道:“陛下,您看这陈双如何处置?”
范玉没说话,神色难测,江河平静道:“微臣知道陛下不信微臣,但陛下想想,但凡微臣对陛下有二心,如今又为何会拿圣旨出现在此处?先帝组建内阁,当真是为陛下着想,陛下贵为天子,怎能为案牍所累,这天下是陛下的,我等也是陛下的,是生是死,不过陛下一句话,陛下若不放心,那这内阁就先放着,陛下先当政一段时间,若陛下觉得乏累,再建内阁,陛下以为如何?”
听到这些话,范玉慢慢放松了神色,他挺直了腰背,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办吧。”
江河笑起来:“那现下,陛下不如先去休息,由臣来料理先帝后事。”
范玉一夜没睡,如今也已经累了。他点了点头,旁边跟着他来的太监刘善搀扶着他,范玉道:“那就劳烦江大人,朕先去睡一觉。朕带过来的人,不要为难他们。至于陈先生,”范玉看过去,淡道,“江大人看在朕的面子上,放了吧。”
“谨遵陛下吩咐。”
江河答得恭敬,等恭送范玉离开后,江河转过头来,看着熊英道:“熊大人请?”
熊英抿了抿唇,气势汹汹走了。
等所有人走后,江河走到周高朗面前,笑着道:“周大人是今日启程还是改些时日?”
周高朗不说话,他静静看着江河,江河接着道:“在下以为,还是越快越好。”
“本官到不知道,”周高朗慢慢开口,“江大人和陛下,何时如此亲近的?”
江河笑而不语,他转过头,看着宫门外,慢慢道:“我知道周大人不甘心,周大人放心。”
他转头看着周高朗,眼里意味深长:“陛下还有一道诏令,只是还没到时候罢了。”
听到这话,周高朗和张钰都愣了愣,片刻后,他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江河见他们都懂了,笑了笑,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周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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