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极为貌美,发髻松松垮垮挽着,一双眼轻轻上挑,眼神不经意扫过,便似是会勾人一般,让人瞬间酥软了骨头。
顾九思神色清明,静静由她端详,片刻后,西凤轻轻一笑,转过身道:“随我来吧。”
说着,她领着他们走出门去,一路往着院子更深处走去,最后停在一间门口挂了两株桂花的房门前。她在门前轻敲了三下,不徐不缓,片刻后,房门便开了,西凤站在门口,恭敬道:“主子,望莱领着大公子回来了。”
听到这话,顾九思便听到了江河似是毫不意外的声音道:“进来吧,刚好聊到他们。”
西凤应了一声,便领着顾九思和望莱走了进去。一进门,顾九思便发现屋中坐满了人,江河穿着一身白衫,头发用玉带随意束着,坐在主位上,似是在和人说着什么。
顾九思看着江河,行了个礼道:“舅舅。”
“似是吃了不少苦。”江河笑起来,“你不是该跟着周高朗吗,怎么来东都了?”
“我有事要和您商量。”
顾九思看了一眼旁人,江河明白过来,点点头,同所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得了江河的话,也没人停留,全都退了下去。
等退下去后,房间里只剩下顾九思和江河,江河拿了帕子,擦着手道:“我听闻周夫人和少夫人都死了。”
“是。”
“她们离开东都的时候,我试图救过,”江河笑了笑,“可惜,没成。”
“我也试过。”
“周家父子迁怒你?”江河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打量着顾九思,“然后把你赶出来了?”
“不,”顾九思摇摇头,随后他抬眼看向江河,认真道,“周高朗为了不给自己皇位留下后患,他许诺三军,入东都之后,劫掠三日。”
听到这话,江河豁然抬头,震惊道:“谁提的?”
“叶世安。”
这个名字让江河更加诧异,然而在短暂惊愣后,他笑了一声,随后似是觉得荒唐,抬手道:“叶清湛孤傲一世,常同我说,他家小辈之中,唯叶世安最为出众。要清湛九泉之下知道这孩子做出这事儿来,怕要爬上来劈了他。”
顾九思静默不言,江河撑着下巴,稍稍作想,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抬眼看向顾九思:“既然他们都决定劫掠东都了,你还来东都做什么?”
“正因他们要劫掠东都,我才得过来。”
江河挑挑眉:“周高朗是你旧主,你帮他当了皇帝,如今又要来挡他的路?”
“如今我已从周家骗了三万兵,由沈明带着去了豫州,又让玉茹去扬州,协助我的好友陈寻把控了扬州,而后从扬州调兵五万,奔赴豫州协助沈明。我答应沈明,一月内必定增援。故而如今局势就两条路,”顾九思没理会他,径直道,“第一条,我们领着八万兵马和扬州投靠刘行知,让刘行知一路打到东都来阻止周高朗。”
“不行。”江河果断否决,“刘行知这个人我过去有过接触,他贪图享乐,视天下为私产,若将天下交给他,与大荣又有什么区别?”
“那周高朗呢?”
顾九思抬眼看江河,江河想了想,犹豫着道:“周高朗是个政客。”
“但是,”江河抬眼看着顾九思,“他也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底线的政客。他理智,也有自己的梦想,可能手段非常,但比起刘行知,又好的太多。他们如今的决定,都是基于丧亲之痛下,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要有回旋余地,周高朗便是最好的人选。”
“会有余地。”
顾九思果断开口:“我们只要给出不让他劫掠东都的理由,便有余地。”
“你这么信他?”江河有些意外,顾九思走到沙盘面前,认真道,“我不是信他,我是信我的兄弟。”
“周大哥也好,世安也好,人难免有走错路的时候,我身为朋友,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错下去。我得在他们犯下大错前,让他们清醒过来。周高朗是不是明君我不知道,但是,周大哥会是,这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河站在顾九思身后,他笑着看着面前的青年,眼里颇有了几分欣慰,顾九思想了想,慢慢道:“第一步,我们要让周高朗对军队有更好的把控权,就不能让东都乱起来,一旦这些将领攻打入东都,周高朗再想管住他们,就太难了。而且一旦武力入东都,便意味着范轩的人和周高朗的人开战,我怕战后再无余力支援沈明。”
“所以你要让东都内部瓦解,不战而降?”
“是,”顾九思点头,他拿了一个士兵,放在了宫城中,接着道,“第二步,我们要解决周高朗的后顾之忧,让他的皇位稳固,日后不会受那些士兵威胁,从而放下戒心。”
“你要如何让他的皇位稳固?”江河有些疑惑,顾九思平静道,“周高朗担心自己的将领反,是因为当初他骗将领范玉要杀他们,才让将领跟着他一起谋反,我们得把这件假的事,便成真的。我们得拿到一封真诛杀圣旨。”
江河点点头,顾九思接着道:“其次,周大人的皇位,应由范玉主动禅让。”
这话让江河沉下心来。如果说上一封圣旨能够伪造,那让范玉主动禅让,这又怎么可能?
但是江河向来并不会问要怎么做,只要有了这个目标,想办法就是了。他抬了抬手,示意继续,接着,顾九思又放了一个士兵,在东都街上:“第三步,我们要增加攻打东都的难度,让周高朗攻打东都,得不偿失。如此,才可能彻底让周高朗放弃攻打东都的计划。但为了保险起见,在此之前,还是尽量疏散东都百姓,让他们有序出行,在外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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