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一次眼泪都穿过她的手往下掉,这让小女孩十分不高兴,她似乎不会说话,只能用低低的叫声表示自己的不高兴。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离开罗欢的背。
“我、我是去年秋天的时候,被我合租的室友发现我会、会梦游的,”罗欢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说几句她就忍不住哭,好在祖清和左亿都没有催她。
“不着急,慢些说。”
祖清轻声道。
左亿也点头。
小女孩已经闭上眼乖乖的趴在罗欢的背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鬼也需要睡觉吗?左亿记下,想着等事情结束后请教一下祖清。
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就越想起那些日子,打着哆嗦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罗欢有些着急,最后她突然起身对祖清他们说了声抱歉后,便冲进了房间。
“这?”
左亿略皱眉地看了眼并没有关上的房门。
“没事,”祖清露出清浅的笑意,看向他,“刚才吓住了?”
“吓倒是没吓住,”左亿又想起那个小女孩,他沉默着垂下目光,身形僵硬,沉声开口,“只是不敢想她是怎么……”
那双眼睛又圆又亮,笑起来的时候一定很好看,这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话音刚落,罗欢便出来了,她加了一件风衣在身上,脸色还是不好,可到底情绪稳住了。
她再次道歉后,才坐下。
“她说的时候我完全不信的,我从来没有梦游的习惯,”罗欢苦笑着,眼神黯然,“正好她养了猫,在她房间安了监控,见我不信,就打开监控让我看。”
室友的监控是安装在床上方的角落里的,监控所展示的范围里,有一小部分是往门口那边,画面中,室友起来上厕所,刚开门,便见她站在大门口的位置,一直往前走,可因为有门,根本出不去。
“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傻乎乎的抵在大门口走,”罗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全身发寒,“监控拍下来的位置,只有我一半的身影,我当时吓坏了,室友也不轻松,毕竟这人梦游起来,能干出什么,谁也不好说。”
于是在罗欢还没平静下来时,第二天室友便带着朋友来搬行李,走的时候,室友让她暂时住她的房间,用监控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梦游。
监控送给了罗欢,可罗欢却连上班的心情都没了。
她特意将攒下来的五天假都请了。
住进了室友的房间。
“那五天什么也没发生,”罗欢的胸口激烈地起伏了好几次,声音颤抖而惊慌,仿佛那几天又重现在身上一般,“可是我每晚都会惊醒,都会梦见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可当她抖着手打开监控查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
“室友是我同事,我梦游的事儿虽说没传开,可到底让老板知道了,我被辞退,得到了三个月的工资补偿。”
罗欢眼眶再次一红,那个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应聘上的,虽说也看学历,但老板也看能力,对她这种没有学历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可却因为梦游,没了。
而她的室友,现在已经是主管了。
这一次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
“冒昧地问一下,”祖清看着她,“你说的这个工作是和饭店有关吗?”
“饭店?”
罗欢摇头,“不是,现在的工作不好找,一直在工厂和饭店上班又累又看不到头,所以两年前我就用攒下来的钱报了一个室内装修的班,学了、练了整整一年,才有点模样。”
祖清点头,示意罗欢继续。
“我换了地方,搬进新租房子的当晚,我又梦游了,这一次不是别人发现的,是我自己疼醒的。”
罗欢抬起自己的左手,指着自己的右手指上,“为了防止我梦游出门,我还特意换了房间门,又请师傅另加了开门的程序,当我疼醒的时候,就是我手被第二道程序给阻挡了,可我却还依旧要出去造成的。”
“梦游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用身体记忆去做事,很少有人能把自己关住,”左亿双手交握,看着罗欢道。
罗欢点头,“我查过,所以那天我并没有让师傅将开门步骤说给我听,而是请他写下来,而那张纸我直接叠起来放在了柜子里,我想不去看,就不会记住了,还真让我蒙对了。”
从那以后,罗欢哪里还有心情上班,她四处求医,想要摆脱梦游,可效果甚微。
“今年开春后,我梦游的次数越来越多,六月中旬,我被狗叫声惊醒才发现自己站在山林里,”罗欢开始发抖,整个人缩成一团,“周围黑黢黢的,可在月光下还是能看到一个个不高的坟堆!”
她几乎是尖叫着跑出去的。
没有手机,也联系不到家人,她跑到山下的时候,身上有不少伤。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的梦游越来越严重,可目的地就一个,都是小儿岗那边,”罗欢捂住脸,“亲戚朋友们都说我肯定在外面做了不少亏心事,所以有怨灵不肯放过我。”
“我真没做,”罗欢抹了把脸,定定地看着祖清,颤声说,“我真没做,可是他们不信我,我爸妈也不信我,他们怕我丢人,用狗链拴住我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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