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的话很容易懂,却很少有人会明白。
没人知道,纪云舒这般同情的情绪从何而来。
但是,景容明白。
他看到了纪云舒眼中的泪,看到了她神色上内疚和惋惜。
这一刻,他心疼的,不止是那个小女孩,还有纪云舒。
纪云舒死死的咬着发颤的唇,咬得似乎裂出了血,身子颤了几下,但还是将那股泪崩决堤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我没杀人,你们赶紧放了我。
李兆的声音从外头响了起来,他是被衙役压进来的。
一进来就跪下了。
在监牢里被关了两天,李兆那公子哥的模样已经全部扫地,头发上还插着几根稻草,脸部脏兮兮的,下巴处都是胡渣,身上的衣服也十分凌乱。
才关了两天而已就这幅模样,若是再关久一点,岂不是吃喝拉撒都得在身上解决了?
李兆一进来,就看到了自己的姐姐,被压制着跪了下来后,就朝自己姐姐哀求。
大姐,你一定要帮我啊,我不想再待在监牢里了,那里很黑,吃不好,睡不好,我还一直做噩梦,大姐,你快带我出去啊。
然后,江夫人的眼神,却一直带着惊慌,直直的落在玉嫂的身上,李兆还未察觉到自己大姐的异常,双膝移动,移到了江夫人的身边,仰着头,还是苦苦央求。
大姐,你去求求爹,求求爷爷,让他们来帮帮,爹不会不救我的,大姐
吵死了吵死了!
纪云舒从那股内疚伤心中抽离出来。
转过头,与李兆说了一句:凶手不是你,你不会死。
这结论一下,李兆猛得惊过来,看着纪云舒,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这两天里,他可是一直做噩梦啊!
我真的不是凶手?
李兆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这样一个弟弟,江夫人也是三生不幸。
而这个时候,李兆也突然注意到了自己身边,那个抱着女孩的女人。
他歪头一看,尽管玉嫂的脸被凌乱的头发遮挡,但是,李兆也在下一刻,就认出了她。
玉玉嫂?
不敢相信,身子跌坐到地上。
这样的反应,甚至比江夫人还要大。
大家都所有不明,这玉嫂究竟是什么人物,弄得江夫人和李兆都这么惊讶,甚至,带着慌张。
纪云舒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她缓缓走向江夫人,一边说:我终于明白,为何江夫人不愿将实情说出来,也终于明白,为何明明知道自己夫君死了,却不报官,还和自己的弟弟,将你夫君的尸体埋了。
声音摄人心魂,让江夫人整个人都神经紧绷,青筋都爆出来了。
你胡说什么?江夫人猛地将目光转向纪云舒。
现在,她还是不愿意承认。
江夫人,玉嫂现在就在这里,她就是杀江老爷的凶手,而你,也目睹她行凶的全部过程。
一语而落。
满堂轰然!
这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啊,自己夫君被人杀害,自己全程目睹,既然不报官,还帮着埋尸。
说出去,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首当不相信的人,那就是县太爷了。
他问:什么?江夫人看到自己江老爷被杀?这如何解释啊?
纪云舒也不着急,她就这样看着盯着江夫人。
十分坚定的说:我要是猜的没错,你看到玉嫂杀人,其实你心里很痛快,因为,你很早就希望江老爷死了。
你你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纪云舒冷冷一笑:好,那晚的事情,就由我来替你说好了。
江夫人眼神一怔!
纪云舒不急不慢,走到李兆面前,低头看到,道:那天晚上,你喝得伶仃大醉,在院子里,遇到了只身一人江老爷,你抱着一试的心情,去向江老爷借钱,但是你没有想到,江老爷根本就不愿意借钱给你,还数落了你一顿,甚至还说,要告诉你姐姐,于是你生气的推了他一把,江老爷被你推到在地,扭伤了脚,头部撞到了树上,而你却愤怒的离开了。
说道这里,纪云舒走到了玉嫂的身边,说:江老爷扭伤了脚,所以坐在地上很久都起不来,我之前说过,江老爷骸骨上的刀伤是由上而下变浅,说明凶手要比江老爷高,但实则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江老爷坐在地上,凶手站着,一刀刀捅向他,而那个凶手,就是玉嫂。
玉嫂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依旧抱着阿语,哼着调。
纪云舒随后,从自己的衣袖中,将那把小刀取了出来,举在手里,说:就在李兆离开之后,玉嫂就拿着这把刀,从大树后绕到江老爷的面前,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杀死。
县太爷问:证据呢?
证据就是我手里的这把小刀,我已经用酽醋擦在了这把小刀上,事实证明,这把刀上,的确是有血迹的。
那会不会是她小心割伤手腕的?
不可能。纪云舒下了结论,又掏出那块染红的白纸出来,说:这块白纸上,沾有从江老爷脚踝处的伤痕颜色,而那种颜色,其实也是人体生前身上血液凝结的颜色,附在骨上,只能用樟木汁加白醋才能显示出来,刚好,这样颜色,和这把刀上的血迹完全一样,甚至融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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