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狠狠一颤,抱着双膝的手臂一紧,掌心握拳。
一整晚的不安,此刻由胸口涌上鼻尖、眼眶,微红发酸!
端着痛意!
良久
什么时候?声音轻颤、哑沉!
昨晚子时。
在哪?
纪府西苑的屋子里。
顷刻,眼泪淌在眼眶中,随着她双眸微闭之际,夺眶而出!
强忍着胸口的那股疼痛感,死死的咬着牙贝,尖细的指甲陷进皮肉里,血肉相挤,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在这样的怔惊中,纪云舒,看似平平静静。
可这副皮囊底下的心,千疮百孔!
她应该想到的,应该早早想到的啊!
侧在身后的县太爷巴了巴嘴,虽于心不忍,还是道。
仵作已经验过,她的确是自杀,而且在旁边,还找到一张字条,是鸾儿留下的,她已经将罪行一一称述,云舒,你没事了。
是啊,鸾儿认了罪,她没事了!
她自由了!
而语罢之时,县太爷已将那张纸条递到她面前。
纪云舒发红的双瞳看了一眼,接了过去,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的确是鸾儿的笔迹。
她已经承认,是她下的毒,目的,是为了不让你嫁去卫府,给傻子做妻,所以那晚设宴时,就在酒里下了鸩毒。
县太爷称述着那封信件上的内容。
信上的字不多,却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去。
纪云舒粘了些许皮肉的指甲,轻轻的划在纸面上。
鸾儿的字,是她教她写的。
心痛的感觉,也如同这些密密麻麻的字,一笔一划,似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胸口处!
而当她指尖划到落款的最后一个字旁时。
顿停!
黑字下,印着一个模糊的指印!
她神情一凝,这个宽大的手指印,绝对不是鸾儿的。
而且指印压在字下,定然也是写这封信前印上去的。
她将那个位置凑近鼻尖闻了闻,除了墨汁的味道,竟还有一股水桔的味道!
这代表什么?
一抬眸,明白过来。
带着一丝惊愕!
嘴里轻声念了一句:鸾儿不是自杀的。
这话让县太爷听了去,惊:不是自杀?难道是被人杀的?可仵作说了,她的确是自杀!
莫非仵作验错了?
纪云舒双膝一动,从床上下来,眼带泪水,却一脸凝重。
鸾儿的尸体呢?
让纪府的人送去义庄了。
她将那张纸条收好,什么也没说,快步出了牢房。
县太爷追了几步才停下,挠着脑袋想不明白!
好在,凶手已经承认了,纪云舒也没事了。
监牢外,纪府派了人过来接她。
是纪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
见纪云舒出来,上前:三小姐,我奉老夫人的命令,过来接你回府。
她面色冷清,绕过这个老嬷嬷,往前走。
三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老嬷嬷追上来拦住了她。
让开。
这会,府上的人都等着您,您还是跟我先回府吧。
似是在命令她。
纪云舒肃凛的眸子瞅了她一眼,让这老嬷嬷身子骨一颤。
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己杀了似的。
纪云舒冷道:你回去告诉我爹跟祖母,倘若鸾儿的死有蹊跷,我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人,杀人者,必须一命抵一命!
呃!
那老嬷嬷被吓得脸色一青。
那娇懦的三小姐,何时有过如此凶狠的眸子?
何时说过如此似刀子般的话啊!
而她还楞在原处,纪云舒已经匆步离开。
没多久,她便只身一人到了义庄。
这会,福伯正好扯了一块白布给鸾儿的尸体盖上,看到她来,又非常自觉的将白布扯开。
默默站在了一旁。
纪云舒站在门口,双眼泛红,一步步的走到鸾儿的尸体旁。
鸾儿躺在冰凉的木板上,脸色惨白,那双总是淌着泪水的眼睛已经紧紧扣上。
鸾儿
纪云舒伸手,轻轻的触碰到了鸾儿冰凉的脸颊,赫然一个抖栗,指尖又缩回了衣袖中。
眼泪也哗之而落,想起这五年来,跟鸾儿相依为命,她早早就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了。
她甚至想过,等自己存够了银子,就为鸾儿做嫁妆,将她嫁去一户好人家。
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山珍海味!
只望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偏偏没想到,她未享得大好年华,竟这样离开了!
我不是说过,让你听我的话,不要插手此事,你为何不听?如今,我怎能安心?
难受至极!
福伯叹了一声气,佝偻着腰过来。
道:人人都会死,有的,是死得安然,有的,死得冤惨,还有的,是死得其所,人,不过就是一具空壳,真正存活的,是灵魂,人死了,亦活着,人活着,亦死了,是死是活,何必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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