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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安王传人来,又只请了自己,瞿元嘉担心安王府出了事,尤其是影射赵淦的传奇已经流传了出去,难免还有后手。于是他们只能临时更改计划,程勉留在别业中暂候消息,而瞿元嘉则快马赶去见安王。
    到时得宜已经在别业外等候,见缝插针地提醒:“大人,赵家十郎送了拜帖来,今日要来拜访。殿下不仅传召了您,世子和二郎也要一并会客。”
    听说是赵淦,瞿元嘉只想冷笑:“只赵十么?吴国公来不来?郭夫人呢?”
    “好像只有赵十郎。”
    “殿下心情如何?”
    “小人已经打听过了,没听说有何异常。殿下新纳的宠姬有了身孕,这几日殿下心情都好。”
    “王妃呢?”
    “王妃昨日与郡主去云溪寺礼佛,回来得迟了,今日身子好像有些不清爽,所以伏日的宴席,也不出席了。”
    瞿元嘉看了一眼得宜,点点头:“你去传一句话,就说我先见过殿下,再去探望母亲。”
    端午夜宴后,瞿元嘉再没见过安王,到会客的堂上时安王和萧恂都不在场,倒是萧恒先到了。见面后,萧恒安慰道:“元嘉,端午的事,其实你无需挂心。阿爷不会放在心上的,你这一躲,反而生分了。”
    瞿元嘉笑道:“没有躲。就是公事太忙,一时周旋不开。前些时日还回来探望过母亲的。”
    “哦,那就好。也是我好一阵子没见你,不过婚期定下后,我真是杂事缠身,忙得不顾首尾。”
    “娶亲就是如此。要是不忙,那倒怪了。何侍中到访那天,我头痛得厉害,饮不了酒,怕失礼扫兴,坏了各位大人们的兴致,就没有赴宴。”
    “公事做不完的。累了歇一歇。”
    两个人闲扯了半天,既不提萧宝音,也不提即将来访的赵淦,说了几句可能彼此都觉得头皮发麻,索性叫下人来烧茶。好在不多时,传来了赵淦来访的消息,瞿元嘉原以为自己做好了种种心理准备,可真的要与他同室而处了,还是忍耐不住地怒由心生起来。
    好在这时萧恂也陪着安王到了堂上,好整以暇地瞪着赵淦前来拜访。瞿元嘉和萧恂毕竟是《醴郡李生传》的始作俑者,生怕被安王看出蹊跷,连寒暄都是极克制的,眼神的交流更是能避则避了。
    可当赵淦现身之际,瞿元嘉还是下意识地望向了萧恂,两人虽然瞬间就移开了目光,但也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之色——在下人的勉力搀扶下,赵淦还是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步履异常艰难,整张脸上也是又青又紫,分明是被暴打了一顿。
    安王都离座而起,亲自搀扶了他,关切问道:“十郎这是为何?”
    赵淦轻轻推开安王的搀扶,作势要拜:“殿下在上,赵十是来谢罪的。”
    他略一屈膝,就发出咻咻的倒抽气声。无论是赵府还是安王府的仆役,这时都赶着来制止。安王皱眉又说:“吴国公与我相识多年,我视十郎,正如自家子侄,此话从何说起?二郎,快扶住十郎,让他坐下。”
    被劝后,赵淦硬是又拜了两拜,才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往末席坐。他被打得不轻,正坐不得,安王又劝他踞坐,折腾了半天,宾主才得以各自就座。
    奉茶时,安王格外和蔼可亲地先问过吴国公夫妇的身体,然后便以一贯潇洒又漫不经心的语调,半认真半玩笑地说:“贤侄适才说要谢罪。我却糊涂了,不知道罪从何来?”
    瞿元嘉始终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懒得理他这般做派。直到安王发问,终于抬眼瞥了一眼又被搀到上座的赵淦。
    他对赵淦是恨不能寝皮食肉,见他这副尊荣,不仅没有丝毫恻隐,只是恨自己没有来得及动手,可是适才萧恂的目光中亦是惊讶,显然也不是他,而萧恒肯定不会多此一举,一时间,似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正安主座的安王了。
    正在暗自揣测,赵淦狼狈又凄凉地开了口:“小侄接下来的话恐有辱殿下和诸位世兄的清听。小侄也是委屈得紧,只是有关郡主清誉,不得不前来澄清、请罪……”
    他咽了口气,继续说:“小侄仰慕宝音郡主,多次向殿下表明过心意,也厚颜提过亲。郡主是殿下的掌上明珠,看不上我赵十也是情理中事。婚姻之事都是天定,既然没有缘分,小侄虽内心郁郁,但仍然奉郡主如天人,暗自伤怀,辗转反侧,不敢有丝毫失却分寸之处。但近日来……”
    他一顿,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安王,又扫过萧氏兄弟,唯独不敢看瞿元嘉:“……也不知是我开罪了何人,坊间颇有些流言,竟辱及郡主。家父得知后,勃然大怒,虽然我与此事绝无相涉,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到底是与我脱不了干系。老大人已然责打了我,我也是万分痛心惭愧,特来向殿下与世兄请罪,还望殿下责备。”
    他解释时安王始终不动声色,见赵淦又要勉力再拜,轻轻一抬手,示意下人扶住他:“吴国公家门严谨,倒叫我惭愧了。京中恶少、宵小心怀不轨者何其多,本不该怪到十郎头上。大郎,你是长兄,稍后你亲自送十郎回去,替我向吴国公告罪,小儿女的事情,何劳他费神。”
    萧恒掩住诧异之意,立刻答应下来。
    赵家的儿郎,说来没有容貌丑陋的,即便是赵淦平素极其不修,能成为京中出名的风流郎君,到底还是因为有不凡的体貌。如今落到这般灰头土脸的田地,也只是滑稽,并无猥琐之态。谢过安王与萧恒后,他又说:“殿下仁恕,更叫小侄惭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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