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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的舅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让次子、三子带着部分孙子潜入魏国,想要给郗家留一条后路。谢家在魏国混得那么好,谢简和陈留并无子嗣,两人的儿子都是他们郗家女儿肚子里出来的,郗舅公不认为谢灏、谢洵和谢兰因会绝情到底,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当年许多人早已作古。
    谢知无语的听着丫鬟打听来的消息,祖父和郗夫人早已各自成亲生子,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结束婚姻关系后还有什么情分?就算是现代,分手的夫妻不说全是仇人,也大部分形同陌路。
    更别说郗夫人和谢简或许是和平分手,可郗家跟她阿叔、阿娘之间都可以算仇恨了,他们哪来的自信,认为谢家一定会帮他们?就凭着郗夫人生了阿娘、阿耶他们?谢知相信就是郗夫人自己都不会有这种无知的底气。
    退一万步讲,就算谢家在魏国独木难支,没有跟皇家和秦家联姻,他们也不算选择完全没有任何投资价值的郗家。郗二郎、郗三郎那资质,投资他们只会亏本。而他们带来的孩子还太小,根本帮不上忙,与其培养这些孩子,她还不如多花心思在自己的慈幼院上。
    没想梁帝对郗家倒是仁慈。谢知讥讽道,魏国对梁国步步紧逼,这种关键时刻还有人想要贪墨军资,要换在魏国,拓跋曜早夷了那人三族,梁帝却轻拿轻放,只杀了郗大郎一人。显然他现在对朝政掌控力度已经不够,谢知轻轻一笑,拓跋曜这次应该会心想事成吧。
    很多人对着谢知称呼梁帝为伪帝,这是照顾她的心情,可谢知觉得她那位叔祖皇位坐了二十多年,不说现在皇位稳不稳,至少之前都是真正的梁帝,哪来什么伪的?是故她一直称呼他是梁帝。当然他也仅仅是梁帝而已,谢知缓缓转动着手串,真正的中原霸主会是她的阿生。
    利欲熏心。赫连凤容对郗家的行为下个精准的注解。
    上苍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灭亡。谢知了解郗家发生的事后,不感兴趣的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高句丽身上,这才是她最关注的事。
    此刻的高句丽王宫正处在前所未有的低气压中,高句丽王已经快有两个月没入后宫,整日整夜的待在御书房同臣子议事。这段日子高句丽境内各地烽烟四起,几乎每天都有人造反的消息传来。高句丽王上位迄今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急的满口生疮,一脸憔悴。
    按说只要国家不灭,前朝事再焦心,后宫女眷还是能安逸度日的。可是最近这段日子,王将王妃的兄长投入牢中,说是要秋后问斩,王妃屡次跪在书房外求见王,王都不应,王妃将所有的怒气都倾泻在后宫诸位侧室身上,侧室们各个屏息敛声,不敢惹怒王和王妃。
    唯一悠然度日的大约只有高句丽的宠妃秦淑媛了,秦淑媛是汉女,是魏国秦氏族女,代表秦氏和高句丽王的友谊,她又只留有一女,王妃即便心情再不好,只要她一天想当高句丽王妃,就不会去得罪秦淑媛,反而还要安抚讨好秦淑媛,希望秦淑媛可以替自己兄长求情。
    谢知在高句丽布置了很多年,安插了很多暗棋,建德离高句丽又近,谢知发出去的命令在一个月之内皆陆陆续续有了回复。高句丽各地都起了兵乱,有些是谢知派暗卫暗中控制,有些则是受了各地起义的煽动而自发造反的,一时间高句丽烽烟四起。
    这任高句丽王是秦家扶植上来的,他不算昏庸无能的主君,但也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英主,只能说是一个有几分理智的君王。这样的主君在和平时期应该能完成王朝的平稳过度,得个不愠不火的谥号。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就不够看了。
    高句丽王虽是舅家和秦家扶植上位的,但他做梦都想摆脱秦家和舅家的控制,可惜能力、运气都不够,让他遇到了秦纮和谢知。无论他耍什么政治手段,都瞒不过两人,甚至还在谢知的算计下,将高句丽的经济几乎拖入绝境。
    谢知在秦家内部开银行、发行纸币,她是现有的铜币、黄金和粮食作为依仗,发行的纸币都是定量的,才不怕出问题。可高句丽那边只会照搬她开钱庄、发纸币,却不会跟谢知一样调节。他们给臣子发俸禄发纸币,但交税却不收纸币。这种玩法,臣子会乐意接受纸币才怪?
    至于他把钱庄公库当成私库,钱不够用了,就去公库拿钱之类的小事就更别提了,之前也是谢知用黄金替他扛着,她现在不乐意陪他玩了,把钱一抽走,高句丽京城的钱庄立刻出大问题。好多人派仆佣围住钱庄,让钱庄把他们的钱还给他们。钱庄公库里的钱早被高句丽王用了大半,哪来的钱还给客户?
    高句丽王气急败坏的想找谢知那些人,可那些人早接到谢知的通知,提早一步离开京城,这会都快到建德了。高句丽王不敢派兵追到建德,只能将自己大舅子兼表弟推出去当替罪羊。
    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哪里愿意让丈夫杀了自己唯一的哥哥?自高句丽王将舅兄打入天牢后,王妃便天天去求情,高句丽王不耐烦,命人将王妃半软禁起来,王妃还不死心,派人来找秦淑媛,想让秦淑媛替自己求情。
    秦淑媛含笑送走王妃派来劝说的心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王妃送来的礼物,轻嗤一声,转身回到内室。内室里烧了暖暖的火炉,气候温暖,一名素衣垂髫女童侧身躺在床榻上,酣睡正香。秦淑媛清冷的目光在看到女童时转为柔和,她上前轻轻的摩挲着女童的面颊,阿忆,该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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