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贤颤抖着嘴角,状似泫然若泣地回道:“好……”
心里拼命压制自己:温贤,不能笑!
温鎏见他母亲被气成这样,自己也气个半死,捏着拳头一副要冲过来揍人的架势,只是看了看苏远之,到底没敢,一转头目光冲向温贤,温鎏咬牙切齿道:“温贤,你这个——”
“温鎏!住口!”一直没出声的温鹏,此刻突然厉声制止了温鎏,没让温鎏将后面的脏话给说出来。
温鹏站起身,指着温鎏骂道:“有你这么直呼兄长名讳的吗?传出去外头的怎么说我们温家?你读了这么些年的书,都读到猪肚子里去了吗?什么叫长幼有序?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论语里五岁小儿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懂吗?”
温贤低着头,默默翻了个白眼,很想告诉他这位父亲:论语真没见您学多通透,指桑骂槐倒是信手拈来。
不过,明明说这话的人是苏远之,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骂他?
是了,温家这一家子人,除了指桑骂槐,还有一门必修课就是欺软怕硬。
可恶!温贤愤愤不平:看来不管是唐宋元明清,都是个拼爹的时代!
第45章 祠堂上香
温家跟苏公馆不一样,温家是老宅子,说来可能不信,温家祖上都是读书人,只是到了如今的温鹏,温家显然已经沾满了铜臭。
温氏祠堂就在温家后院,这是分祠,不是温家祖祠,分祠里供的牌位都是温鹏这一脉直系;温鹏好大喜功,前年升了副科长之后,第二年就把祠堂给翻新了一下,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木料,温家的祠堂看起来有些过于富丽。
虽然苏远之在温鹏面前说要陪自己祭拜亡母,但温贤并没指望他真的会这么做,他甚至不明白苏远之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会儿来到祠堂,温贤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对苏远之道:“劳烦苏大少稍等我片刻,我进去给我母亲上柱香。”
苏远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说来虽然他俩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温贤倒是习惯了他这副样子,苏远之不回答,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只当苏远之是默认了,这便转身抬脚进了祠堂。
祠堂的供桌上摆了香,温贤上前,伸手去拿,这边刚抽出三根,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温贤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只见那只手手指细长,关节明显,冷白的皮肤,手心里磨出一些茧子,看起来十分明显。
苏远之跟着温贤后面进了祠堂,在看到温贤拿供香的时候,朝他伸出了手,见供香半晌没递过来,苏远之抿了下唇,干脆从温贤手中将香盒拿了过来,自己抽了三根出来。
苏远之双手举着供香,往一边的长明灯上点,神情专注而又严肃。
温贤瞧着他,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苏远之招手扑灭供香上的火苗,转头朝他看过来,四目相对,温贤像个做坏事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匆忙低下了头。
苏远之不知道温贤这是怎么了,见他手里的供香还没点上,出声道:“温贤。”
温贤抬头,一副受了惊的模样朝苏远之看了过来,眼底仿佛有光。
苏远之第一次遇到,一个成年人的目光竟会如此干净、清澈,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不禁眼底一柔,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也瞬间消失了一大半,苏远之张口,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道:“温贤,点香。”
温贤恍然回神,连忙走到长明灯前点香,边点边暗骂自己:苏远之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温贤,你能不能出息一点,不要这么庸俗!
两人点了香,转身在供桌前的蒲团上跪下,温贤这次没敢再去乱看,双手举着香抬头仰望着祖宗牌位,心中默念:
温氏列祖列宗在上,虽然我并不是真正的温贤,但我前世的名字也叫温贤,说不准你们当中真的有我的祖先,如此我也算是你们的后代,还希望你们能保佑我早日解决身边这个大麻烦,我保证,事成之后,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去庙里给你们上香,祈求你们早日去天上做神仙,免得再受这轮回之苦,拜托!
温贤默念完,给祖宗们重重磕了个头。
苏远之跪在他身侧,看着温贤磕头,突然张口道:“温太太放心,我会尽力护温贤周全。”
说完,苏远之也磕了个头,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温贤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苏远之径自起身,将手里的供香插入香炉中,转身出了祠堂。
温贤连忙跟着将供香插好,转身追着苏远之去了。
“苏大少,你、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温贤追着苏远之身边问他,“什么叫你会尽力护我周全?难道我会有什么危险?”
苏远之停下脚步,转头朝温贤看了过来,温贤气喘吁吁道:“苏大少,苏远之,咱们聊聊,行吗?”
苏远之看了他片刻,终于说了一个字:“好。”
温贤左右看了看,道:“这里不方便,回头离开这里之后,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可以吗?”
苏远之点了下头,答应了。
温贤又道:“那咱们还在这儿吃午饭吗?”
苏远之不答反问道:“你想在这吃吗?”
温贤斟酌了一下,低声道:“我当然是不想的……”
苏远之立刻道:“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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