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含着泪道:“少爷,少爷是我对不起您,我、我知道我这样不该,但是少爷,大少爷他……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啊。”
“救命恩人?”温贤惊奇道,“这苏远之怎么就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
红果道:“就是!你自小在温家长大,苏大少怎么可能是你的救命恩人!”
绿翘道:“那是我在进入温家之前,我跟我娘一起在街上乞讨,那会儿已入隆冬,寒冬腊月,街上每日都有人被冻死,可战乱纷争不断,死人在那个时候太常见了,所以没人会在意,那会儿我和我娘刚来到南京城,沿街讨要了几日,都没能讨到什么,饿的早已头晕眼花,我娘为了给我留口吃的,自己舍不得吃,后来生生把自己饿晕了过去。”
绿翘说道动容之处,眼泪梭梭往下落:“我当时年纪小,整个人都被吓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哭,可能是我哭的太大声,这会儿有一架马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温贤道:“是苏远之?”
“对,正是苏大少他们母子,”绿翘激动道,“我永远都记得,当时太太在车里,因为染了风寒不好下车,苏大少便代替母亲下了马车,当日苏大少穿着雪白的毛衣,一张小脸脸颊软软绵绵像桂花糕一样,漂亮的仿佛从天上来的一般,然后苏大少将自己用银线秀了云纹的小荷包里,所有的银钱都给了我,还给了好大一包肉干,让我、让我赶紧带我娘回家,小心别生病了,说他母亲染了风寒,他如今心疼的要命,让我一定要照顾好我娘。”
“这话真是苏远之说的?”温贤很难想象,那样冷冰冰一个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们当时几岁?”
绿翘道:“我当时七岁,苏大少爷约莫也差不多跟我一样的年纪,当时的苏大少与他现在的性子很不一样,少爷您没见过不知道,那会儿的苏大少特别温柔,尤其是他朝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真的太温柔了,以至于如今再见到他,虽然长相相似,我却都没认出来他,若不是有一次无意中看见他身上那个秀了云纹的荷包,我怕是还不敢相信,大少爷就是当年那个救过我跟我母亲的小少爷。”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绿翘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是说,苏远之小时候的性子,与如今是完全背道而驰,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那样一个温柔贴心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般冷若冰霜的性子?
“少爷,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少爷,求您、求您救救大少爷吧,少爷,我求您。”
温贤回神,低头看向面前的绿翘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法子救他?”
绿翘道:“太太、太太对您一直很好,只要您去太太面前替大少爷求求情,太太菩萨心肠,一定会帮您的,到时候去大帅耳边求求情,只需大帅一句话,大少爷肯定就会被放回来了。”
温贤看着绿翘,半晌道:“绿翘,你这么着急救苏远之,不只是因为他对你有救命之恩吧?”
绿翘一怔,小脸惨白。
温贤继续道:“你喜欢苏远之?”
绿翘瞳孔地震一般看着温贤,身子一歪,瘫坐在地上。
温贤笑了笑:“绿翘,我有点不明白,你究竟真的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对苏远之有了真情,还是因为我那个后母的意思。”
绿翘面如死灰,肩头颤了颤道:“少、少爷,您、您说什么?绿翘不、不明白。”
“你明白,非常明白,”温贤道,“记得我出嫁之前问过你,你若是不想跟我来苏家,可以不来,因为你很清楚,跟我来苏家,很可能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因为苏远之他根本不喜欢男人,之前有段时间,你常常不见人,也是去为自己谋出路去了吧?可后来,你突然改了主意。”
温贤笑了笑:“这世上有个傻红果就够了,绿翘,你是聪明的,所以我猜你之所以愿意跟我来苏家,一来是因为你有什么把柄被我那个后母握在手里,逼不得已,你才跟着我来了苏家,二来,你也是想自己拼一拼,你知道苏远之不喜欢男人,而当时你还不知道苏远之就是小时候救过你的那个小少爷,你想勾引苏远之,一旦成功了,我这个正妻形同虚设,而你或许可以母凭子贵,哪怕是当一个妾室,从此你也将彻底翻身,是吗?”
绿翘没想到,自己背后的一切,早已让温贤看透,这会儿也不敢再撒谎,当即朝温贤磕头道:“少爷、少爷我错了,是绿翘对不起你,少爷……”
“原来少爷说的都是真的,绿翘,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红果气的要死,要不是看绿翘是个女人,他都恨不得上去踹她两脚。
温贤却道:“红果,你也别这么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绿翘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好好活着,绿翘,这些事,我不怪你,真的,我能明白你的苦衷。”
绿翘抬头,诧异地看着温贤,整个人都呆住了:“少爷……”
温贤又道:“但是绿翘,你真的以为就算你成功了,就真的能彻底翻身了吗?”
绿翘道:“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温贤道:“好,那我且问你,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被我后娘拿捏在手里?”
绿翘一听,面露犹豫,她不确定温贤说的“不怪你”,究竟是真是假。
温贤显然也猜到了,他倒也不逼着问绿翘,只道:“好,那我先不问这个,总之把柄是肯定有的,我猜我那个后娘一定是用它来威胁你,强迫你跟我一起来苏家,然后找机会勾引苏远之一举上位,她必然还用自己做了比方,说她是如何利用这样的方式上位,如何拥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而你,一来也没得路可选,二来也的确是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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