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温贤第二次看到苏远之毒瘾发作,第一次,不得不说他当时是有点害怕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他不明白苏远之为什么会沾上这个,因为在他看来,苏远之根本不像是会碰毒的人,可是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这样静静的躺在苏远之身边,苏远之生,他陪他生,苏远之死,他陪他死,没有缘由,不问原因,只要是苏远之要做的事,他都陪他。
方藜照顾了苏远之一夜,醒来时,发现苏远之正站在一旁穿衣,方藜猛然惊醒,起身朝苏远之走去。
“远之,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远之不着痕迹的避开方藜伸过来要替他把脉的手,冷漠道:“方叔,我没事了。”
方藜愣愣看着苏远之,苏远之神色冷漠,举止如常,看起来确实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方藜再去细看,却发现苏远之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苏远之眼神冷如冰刃,而如今那双眼睛恍如一潭死水,昏暗到半点光亮都照不进去。
方藜心里狠狠抽搐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
苏远之并没有发现方藜的慌乱,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情绪,对方藜道:“方叔,过两日等温贤自己能下床,我就带温贤离开。”
方藜哪里敢让这样的苏远之走,忙道:“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何况你们现在回苏公馆,蒋玉梅和大帅必然会找你们麻烦。”
“不会回苏公馆,”苏远之道,“我买了房,一会儿我将地址写给您。”
方藜一怔,看着苏远之道:“远之,你是想带着温贤离开苏公馆,从此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对吗?”
苏远之没有反驳,只闭了闭眼,压抑着轻声说了一句:“可惜,他不愿……”
方藜一怔,看着苏远之,想安慰苏远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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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藜给温大少换了一次药,温大少今日比昨日又好多了,至少能自己坐起身了,早上还喝了大半碗粥,方藜看他喝完粥又喝了药,老老实实遵从医嘱,笑了笑道:“若天下的病人都像你这样听大夫的话,那对于我们这些大夫来说,可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温大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自然是要好好珍惜自己这条命了。”
方藜一怔,点点头道:“说的是……”
温大少见方藜欲言又止,以为还有什么医嘱没说,便道:“方大夫有话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您的治疗。”
方藜看了温大少一眼,张了张嘴道:“温贤,我能这么叫你吧?”
温大少愣了一下,觉得方藜是不是有点自来熟?不过人家是大夫,他如今一身伤可全靠方藜呢,便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方藜思忖片刻道:“温贤,远之这次为了你,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大帅不肯救你,是远之在大帅面前以性命要挟,才逼得苏有信不得不配合他查案,还你清白,这段日子,远之为了救你脱险,日夜奔波连着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怕你吃不惯牢里的东西,他还亲自为你下厨做早饭给你送过去,温贤,远之对你的心意苍天可鉴,而你……我知道你对远之也并非无意,既然如今一切都过去了,那你能不能给你们二人一次机会?”
温大少脸色僵硬道:“方大夫说笑了,两个男人哪里来的有意无意?苏远之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的的确确不喜欢男子,我会嫁给苏远之,实属被逼无奈,但凡有半点法子,我绝不会受如此屈辱!”
方藜大惊:“屈辱?你为何会这么想?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是男是女又能如何?”
温大少一听方藜这么说,对视对方藜没了那份恭敬,道:“方大夫,你是大夫,应该清楚男女阴阳结合才能延绵子嗣,两个男人……实在有违伦理道德!会遭世人唾骂的!”
方藜豁然起身,看着温大少眼神结冰:“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想的,既然你觉得两个男人有违人伦,那你明知远之对你有意,为何要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你让远之深陷其中,自己却突然翻脸不认人,当起甩袖掌柜满口伦理道德,温贤,你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试问我也算阅人无数,没想到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温大少涨红了脸,他无法解释之前跟苏远之周旋的人并非他自己,如今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不说话,方藜便以为他这是默认了,顿时被气的气血翻涌,方藜看着温大少咬牙切齿道:“温贤啊温贤,你如此费尽心思,到底想从远之那儿得到什么!”
温大少没开口,不知何时进来的苏远之,此刻站在方藜身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休书。”
站在苏远之身畔的方藜,转头朝苏远之看了过去。
苏远之目光紧紧看着温大少,即使装的再冷漠,看到温大少的那张脸,苏远之心中的痛苦依然无法散尽。
他只能将其压下,然后一点一点冰封自己。
“远之……”
方藜吓了一跳,苏远之什么时候来的?他完全没有发现,关键是刚才他和“温贤”的那些话,远之是不是都听见了?
方藜不敢问,就听见苏远之对温大少道:“从头到尾,你不过是想要一份休书,是吗?”
温大少怕苏远之,但苏远之提出休书,温大少还是很心动的,因为如果苏远之愿意主动休了他,到时候他拿着休书回家,即便是他爸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苏远之休了他,又不是他自己偷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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