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之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开五年的时间,一回来,那个曾今最疼爱自己的亲人居然早已不在人世,苏远之当时差点没疯了,质问苏耀强,质问李宏,质问身边所有“亲近”之人,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而他们的回答是:谁也不知道你在哪儿,甚至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去德国的第二年,苏远之就尝试给家里寄了信,虽然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但苏远之只当苏耀强还生他的气,故意如此,他怎么就变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了呢?
母亲病死,父亲对他的态度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对苏远之打骂体罚,苏远之那段时间被打的遍体鳞伤、满身淤痕,但这都不算什么,比起身上的伤,最让他痛不欲生的是心里的伤。
五年里,苏有信彻底取代了他在父亲心中的位置,他眼睁睁看着苏耀强对苏有信宠爱有加,对苏有信百般纵容,而轮到他自己,苏耀强眼中的厌弃,即便苏远之想装看不懂都不可能。
最要命的,是苏耀强对蒋玉梅的态度,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个曾今由母亲杨婳一手操办的苏公馆,彻底改头换面,苏公馆还是苏公馆,而苏公馆的女主人,却变成了蒋玉梅,并且好像从来只有蒋玉梅,杨婳成了桌面上的灰尘一般,被一抹而尽。
那段时间,苏远之尝尝觉得自己就好像苏公馆里的一抹幽灵,没有人承认他大少爷的身份,没有人在意他,只有李宏,见他整日不吃不喝,不过大半个月的日子,就瘦的不成样子,李宏心疼他,这才告诉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他母亲的死,有蹊跷。
杨婳并非病死,而是自杀,但在她死之前,她已经被赶出了苏公馆,因为她偷人,被苏耀强捉-奸在床,苏耀强大发雷霆,差点儿没把杨婳活活打死,还是李宏救了杨婳一命。
那之后,杨婳被送出南京城,苏耀强嫌丢人,直接把她丢到了城外的一座尼姑庵内,想让她自生自灭,李宏找到了杨婳,杨婳哭着说自己是被人陷害,李宏答应帮她找证据。
可李宏这边刚查出点线索,就听说杨婳在尼姑庵自杀了。
李宏觉得杨婳死的蹊跷,就跑去找苏耀强说明,可他刚一提杨婳,苏耀强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书房都给砸了,苏耀强告诉了李宏一件事,杨婳死前亲口告诉他,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偷人,就算苏远之也并非苏耀强的亲生骨肉,而是她跟别的男人所生。
苏耀强想到自己居然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还将一个野种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百般疼爱,而真正属于他的儿子却被他被迫养在老家,不能享受父慈母爱的圆满生活,而今杨婳死了,他所有的怨气,自然就全出在了与杨婳容貌相似的苏远之身上。
李宏虽然不信杨婳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却也知道,以苏耀强的情况,他想改变苏耀强已然不可能了,李宏原本想离开苏公馆,只是他心里一直坚信苏远之还活着,想着再等几年看看,如果到时候苏远之没有回来,他就彻底离开南京城,去庐州杨婳的老家看看,再做打算。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苏远之终于回来了!可不到半年的时间,李宏便眼睁睁看着苏远之性情大变,变成了众人口中那个不学无术、阴鸷乖张的苏大少。
温贤想,知道真相的苏远之,必然会追查杨婳的死因,而以苏远之的能力,或许真的让他查出了真相。
温贤舔了舔发干的唇,低声道:”你……你母亲是被冤枉的,你找到证据了,对吗?”
苏远之坐在那儿,双眼睛闭,满脸痛苦之色,温贤看他双拳紧握,那力道,怕是手心都要被指甲抠破,温贤慌忙伸手,手心覆在了苏远之的手背上,满脸心疼道:“苏远之……”
苏远之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睁开眼,瞳孔布满血丝,他看着温贤,眼中的戾气未退,但更多的是被岁月也无法洗净的痛苦。
苏远之沙哑道:“是,她是被冤枉的,那个被苏耀强捉奸的男人,当场就被苏耀强杀了,他本就是个流浪汉,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我后来找到了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流浪汉,那流浪汉死后,他这位朋友不知怎么,突然得了一笔钱,在南京城外的一处买了房买了地,过起了人模人样的日子。”
温贤略一思忖道:“有人收买那流浪汉陷害你母亲,可惜他有钱没命花,被苏大帅当场枪杀,不成想被自己这位朋友,坐收渔翁之利。”
说是“朋友,”这会儿听着倒是有些讽刺了。
果然,苏远之嗤笑一声,点了点头。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人是蒋玉梅的?”
苏远之抿唇:“她很聪明,做事滴水不漏,那流浪汉只是从死去那人口中得知,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诬陷我母亲,但具体是谁,他不知道,只听说是位太太,我当时不确定是蒋玉梅,只是猜测是她,于是——”
温贤忽然觉得一阵不安,瞪眼看着苏远之问道:“于是……你干了什么?”
苏远之眉眼一寒:“暗杀她!”
温贤呼吸一窒:“什么?你……你不要命了?!”
温贤突然火了,他终于知道自己那阵不安是怎么回事了,苏远之这家伙,居然跑去杀蒋玉梅?先不说他能不能成功,就算他成功了,这事儿被苏耀强知道了,还不得——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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