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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不惑哭笑不得:“你倒是……对爷爷的脾气摸得透彻。”
    苏远之垂眼:“小时候听母亲说过一些关于外公的事,外公好面子,脑子做生意转的灵活,偏偏对有些事却是个认死理的。”
    杨不惑感叹:“不错,姑姑果然最了解爷爷。”
    苏远之却道:“或许吧。”
    其实杨婳自己又何尝不是个认死理的主呢?若她能不总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她也未必会走上今天这条路,说到底,倒真不愧是父女俩,都是一样的脾气。
    杨不惑没太注意到这些,他如今满脑子都是,自己该怎么跟爷爷交代?眼看自己这条命活不长了,好歹将苏远之找了回来,也是给爷爷奶奶一个交代,可谁知,这个表弟隔天就给了他一份大礼。
    老人家的愿望是什么?不过就是家族人丁兴旺,子孙满堂,可苏远之这几句话,彻底断了他们所有念想,偏偏杨不惑也不好说什么,他们是亲人没错,可这么多年,他们也没给过苏远之什么,自然也没资格去要求什么,可为了爷爷奶奶,杨不惑咬咬牙,还是想充一回兄长的身份,劝劝苏远之。
    要劝人,自然得先知道来龙去脉。
    “远之,你能跟我说说你……那位吗?”
    苏远之道:“兄长想知道什么?”
    杨不惑道:“就从……你俩认识开始吧。”
    苏远之知道自己让杨不惑帮忙,首先就得让杨不惑自己认可自己与温贤的感情,老年人思想迂腐,一时间未必能接受,但杨不惑不一样,杨不惑年轻,而且身为杨家少东家,这些年东奔西早也是见多识广,比起杨开水,他更能接受温贤。
    苏远之便将自己与温贤的事,告诉了杨不惑,先从成婚开始,而成婚的理由,自然还是两家老爷子的遗愿,杨婳的事,苏远之暂时还不能告诉他们。
    杨不惑也万万没想到,这短短成婚几个月的时间,苏远之与温贤二人便已经经历过生死,两人关键时刻的不离不弃,确实让杨不惑心生动容,关键是,他自己对于男子与男子之事,本身就不反感。
    杨不惑曾经去北平谈生意的时候,就遇到过两个男子在一起的,与杨家有绸缎生意来往的孙老板,跟杨不惑年纪相仿,两人生意场上一见如故,杨不惑每年去北平待一个月,孙老板都会招待他,孙老板也把杨不惑当知己,什么都没瞒着他。
    杨不惑患病前一年去北平,孙老板就告诉他,自己喜欢上了那梨园里的一个唱花旦的戏子,孙老板带着杨不惑去听戏,杨不惑才知道,原来那戏子是个男人,可他在台上唱起戏来比女人还女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个女人。
    杨不惑少年就跟着杨开水走南闯北,见过的多了,也明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男子喜欢男子,奇但也不稀奇,要么是图新鲜、要么是太轻狂,难道还真有什么海誓山盟吗?连男女之间都未必长久,更何况是两个男子呢?
    可就是这么一个比女子还柔弱的人,最后活活把自己烧死了,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原本答应要跟他长相厮守的孙老板,背着他养了个小妾,小妾怀孕了,仗着自己有了“龙种”,跑去梨园狠狠羞辱了那戏子一番。
    那戏子死前给孙老板留了遗书,说自己并不是因为被羞辱才自杀,毕竟他们那行当,被羞辱的还少吗?是因为他的爱死了,他的心死了,人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他一把火烧了自己,既然什么都带不走,那便什么也不留下。
    那之后不久,杨不惑便失去了一位挚友。
    杨不惑听了苏远之说的那些,越是听到后来,越是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苏远之说起温贤的时候,跟孙老板说起那梨园戏子时很像。
    杨不惑最终幽幽一叹:“远之,你当真决定了?要与他厮守终生?”
    苏远之毫不犹豫道:“是。”
    杨不惑看着他,想起孙老板,想起孙老板的结局,若是那样,他道宁愿苏远之跟一个男子过一辈子。
    杨不惑掩着唇咳嗽几声,低哑道:“这件事……你容我再好好想想吧,我敢肯定,爷爷怕是接受不了。”
    苏远之直接站起身给杨不惑行了个大礼:“兄长费心了。”
    杨不惑愣了一下,豁然一笑道:“远之啊远之,我如今算是明白了,看来你是真的爱惨了你家中那位啊。”
    否则如此孤傲的一个人,哪里肯这样就低头呢?
    苏远之当即也默认了。
    杨不惑之后也没敢留苏远之太久,就把人打发走了,苏远之知道他是怕自己的病传染,杨不惑太小心翼翼了,这也说明他这位兄长着实心太软,也真是看中这点,苏远之才会将一切告诉杨不惑,因为他笃定杨不惑不会不帮他的。
    苏远之在军校的心理学不是白学的,他若真愿意沉下心,没有什么是他看不透的,苏远之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第一个算计的,竟然就是自己最亲的人,不过想到温贤,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杨不惑那儿出来,苏远之又去找了管家吴先来,将方藜写的药方,交给了吴先来。
    吴先来拿着药方看了看,道:“这……这当真是大夫开的药方?”
    苏远之不解道:“药方有问题?”
    吴先来忙摆手:“不不不,表少爷您别误会,您带来的大夫开的药方,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药方跟以前那些给少东家看病的大夫写的医嘱,似乎有些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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