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破这回吓得脸都绿了,哆哆嗦嗦道:“两、两百?”
杨开水不再理会他,朝下人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行刑!”
“是,东家!”
下人应下,手上咬牙一使劲儿,终于把杨不破压在在板凳上,杨不破趴在凳子上,又是蹬腿又是绝屁股,一个劲儿嗷嗷直叫。
“你们快放开我,放开我!谁敢打我,我回头要了你们的命!”
可没人理他,一棍子下来,杨不破屁股开花,嗷叫声比杀猪还惨,杨不破哭爹喊娘的叫嚷:“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你们这些狗东西,竟然敢打我!……哎吆!别打了别打了,三爷爷,三爷爷我知道错了,求您别打了,三爷爷!”
可棍子没停,一下下要了杨不破的命,杨不破痛的开始口无遮拦:“杨开水!杨开水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这是……这是要生生把我打死啊,哎吆!你个挨千刀的,你这个老东西,你……哎吆!别打了,别打了,大哥,大哥救我,大哥——”
可任由他怎么叫嚷,扁担没停,他大哥杨不屈,也始终没有出现。
杨不破开始还叫嚷,到后来嗓子都喊哑了,再后来人痛晕过去好几回,就这么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最终杨不破就剩一口气,被抬回去的,两百棍没打完,杨开水叫了停,终究是给他留了一口。
杨不破被抬走,祠堂里就剩下杨开水和苏远之,老爷子走到排位前,撩起衣袍就要跪下,苏远之忙伸手扶他。
杨开水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他跪在祖宗牌位先,映着烛光的双眼没有泪光,像是干涸的河水,眼神悲痛至极。
苏远之陪着他跪下,就跪在他旁边,杨开水不说话,他也不开口,就笔直地跪在那儿,稳如泰山。
杨开水磕头,他也陪着磕头,杨开水磕了三个头,他也跟着磕三个头,杨开水要起身,他连忙伸手扶人。
杨开水看了他一眼,干脆转了个身在蒲团上坐了下来,背对着排位,苏远之愣了几秒,也学着他坐了下来。
杨开水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又有些气闷道:“真不知道你这闷葫芦的性子像谁!”
苏远之抿了下唇。
杨开水喟叹一声:“罢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京?”
苏远之这次没沉默了,老实道:“天一亮就走。”
“这么急?”杨开水道,“真出事了?”
苏远之闷声“嗯”了一声。
杨开水似乎有些不习惯,轻咳一声道:“我能问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远之犹豫了一下,道:“内人出了点事,我必须回去。”
杨开水恍然:“对,是听你外婆说过,你成婚了,好像对方与你正好门当户对?”
苏远之点头:“是。”
杨开水微顿,道:“什么时候的事?”
苏远之一五一十道:“快三个月了。”
杨开水半晌没出声,许久才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没能吃到自己外孙的喜酒,看来老婆子说的是,他这辈子因为任性的确错过了不少追悔莫及之事啊!
杨开水回神道:“你方才说她出了事,莫不是怀孕了?”
苏远之愣了一下,摇头道:“不,不是,他……他失踪了。”
“失踪?”杨开水吃惊道,“怎么失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
苏远之沉默,杨开水想起自己今天上午在书房说的那些话,好像他也没给人机会说吧?这会儿也没资格说这话。
杨开水又是一声喟叹,又多了一件后悔之事!
杨开水道:“那你是该立刻回去,你也别着急,比较苏耀强是南京城的督军,他的儿媳,想来也没人敢动她。”
苏远之思忖片刻,还是没将自己与苏耀强之间的事情告诉杨开水。
杨开水又道:“那你天亮就赶紧动身吧,这边的事我来善后,你留下也没什么忙能帮了,等把人找着了,抽个空,带人来让你外婆瞧瞧,你外婆嘴上不说,心里想见孙媳妇想的紧呢。”
苏远之道:“等忙完我就带他过来给您二老磕头奉茶。”
杨开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须臾,又道:“远之,不惑的病……你我心里都知道,我明白,他、他是为了我跟你外婆,才一直坚持到现在,不管他那病到底能不能治好,我都不忍心再看他操劳了,你外公这辈子没什么能炫耀的,老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没什么用处的金山银山了,你这次回南京,自己再好好想想,琢磨琢磨,你要是肯帮外公,这些没用的东西就交给你了,你要是不喜欢,就直说,外公给你留一笔生活费,其余的都让他们自己分去吧。”
杨开水伸手,在苏远之肩上拍了拍:“慢慢想,不着急,等先救了你媳妇,跟人家商量商量,人家嫁给你,一辈子都给了你,但凡有什么事,都跟她商量商量,可别委屈了人家,知道吗?”
苏远之点头:“我记住了,外公。”
外头进来跑来一个人,吴先来喘着气走进门道:“东家。”
杨开水问道:“怎么了?”
吴先来就道:“元桐去了。”
苏远之蹙眉:“他死了?”
吴先来道:“是,刚压着人去柴房,路过后院那口井,下人一个没拦住,他自己……跳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