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怜虽然随声带枪,经常动不动就说要一枪崩了谁谁谁,可在她心里,人命关天,她根本就没想过杀人,她虽然开枪打了赵天赐,可事后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犯,所以当他听温贤说赵天赐没死的时候,她心里的一颗巨石才终于落下了。
火车开了,苏有怜看到窗外站着的苏有信,扑到窗前去看,苏有信也同样注视着她,快过去的时候,苏有怜看到苏有信张口,唇语说了一句:“别再回来。”
苏有怜那一刻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南京城,她怕是再难回来了,就算回来,她恐怕也做不回苏有怜了。
可不是苏有怜,那她是谁呢?她还能是谁?
“有怜,有怜?”
苏有怜忍住眼泪回头看向温贤,温贤看她眼睛都肿了,轻叹一声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苏有怜颔首摇了摇头。
“或许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啊,”maya说着,转头又对温贤道,“让她来替代桃花就可以。”
温贤摆手:“我可不敢让她给我当丫鬟。”
maya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怎么不能当丫鬟?”苏有怜倒是突然较起真来,“桃花能做的,我也一样能做!你别以为你帮了我一……两次!你就可以瞧不起人!”
温贤无奈:“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
苏有怜道:“那好,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丫鬟了,你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就是了,我苏有怜绝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徒!”
温贤知道,苏有怜看似娇蛮,骨子里却是个爱恨分明、有恩必报的姑娘,若他这会儿还不同意,苏有怜怕是也不好意思在跟着他们,可她这会儿已经无家可归,看样子怕是还身无分文,丢下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
思忖片刻,温贤点头道:“好,那你就跟着我吧,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苏有怜愣了一下,瞪了温贤一眼,便撇头对着窗外不再理会他。
*
苏有信回道医院,蒋玉梅还在赵天赐的病房里呢,赵天赐这会儿还没醒,蒋玉梅也不好离开,一直在医院亲自照料。
蒋玉梅一看到苏有信,立马上前,咬牙切齿问道:“苏有怜呢?抓到没?”
苏有信听着蒋玉梅言语中的怒气,竟是丝毫没有关心和担忧的意思,苏有信抿了抿唇道:“……还没找到。”
“没找到?”蒋玉梅声音微扬,想起赵天赐还在床上躺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醒了,让他听见自己跟儿子的对话不太好,便拉着苏有信的胳膊,把人拖去了阳台。
“你这处长是怎么当的?那么多人,两个姑娘都抓不到,苏有信,你怎么回事儿?赶紧的,你多叫些人,把你养的那些人都派出去,就算是把南京城给我翻个儿,也必须把人给我找回来!”
苏有信就道:“妈,其实我觉得她若真跑了也好。”
“你说什么?”
“您别急,您先听我说完,”苏有信便把温贤说的那番话说与蒋玉梅听,“闹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就算赵天赐还愿意娶有怜,那赵家也不会同意让一个差点杀了自己儿子的儿媳过门吧?妹妹回来,估计只有跪下给赵天赐磕头道歉,求他原谅,可她这一道歉,那我们苏家岂不是要颜面扫地,所以我想,妹妹跑了就跑了,反正赵天赐也没死,咱们好吃好喝把人伺候到痊愈,再赔点钱,这事也就这么着了。”
“也就这么着?”蒋玉梅看着苏有信,被气的脸都绿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赵天赐这次差点丧命,你以为给几个钱他们家就肯善罢甘休了?你不知道你爸最近跟赵国明闹不和吗?苏有怜这一枪下去,你爸还有什么脸跟赵国明对着干?”
“我不是不懂,我只是觉得,苏有怜再不是,那也是我妹妹!”
“你把他当妹妹,可她开那枪的时候,有想过你是他哥哥吗?我现在真是后悔,后悔当初剩下她,要早知是个姑娘,我早就——”
苏有信一怔,瞪眼看着蒋玉梅道:“妈?您……您说什么呢?”
蒋玉梅闭了闭眼,没继续这话题,喘了口起,抬头对苏有信道:“有信,你是最清楚的,当年咱们母子受了多大的罪,吃了多少的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你爸他是很疼你们,平日里什么事都纵着你们、由着你们,可一旦涉及到国家大事,他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蒋玉梅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恨意,转头目视远方:“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自小无父无母,小时候在家中被叔伯婶娘欺负,常常连饭都吃不饱,我每次到了饭点,就谎称饭太烫,捧着碗跑出来,就为了将自己的米饭给他吃,他婶娘舍不得给他做棉衣,用芦花缝了衣裳给他,差点儿没把他送死,是我将自己的衣裳里的棉絮掏了给他,我自己却被冻得手脚生疮,我们一起在佛祖面前发过誓,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可后来他是怎么对我的?他在我身怀六甲的时候,八抬大轿娶了杨婳那个女人,就为了、就为了能从杨家要钱。”
蒋玉梅眼里生寒:“为了从杨开水那拿钱,他把我藏在老家不敢让杨婳知道,甚至让我改了你的出生,你明明比苏远之还大两岁,凭什么!凭什么还要管他叫哥哥?!”
“妈……”苏有信沙哑道,“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你跟爸夫妻恩爱,咱们一家和睦,不是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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