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了,李管家。”
李宏回头又对来叫他的下人道:“去告诉方大夫,就说我正忙着,一会儿还得出门采办,等我得了空,我再亲自去找他。”
“哦,好,我知道了。”
下人转身离开,李宏站在那儿看着人影进了前院,这才回过神,将中午要吃的菜吩咐厨房做了之后,李宏便从后门离开了苏公馆。
其实也不是真的要去处理伤口,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李宏毕竟跟温贤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方藜来苏公馆指名道姓的要找他,原因不过就是想劝他放弃他的计划,李宏不敢见方藜,他怕自己到时候万一真的被说动,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要功亏一篑。
李宏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手上的伤口已经将帕子浸湿,他也毫无感觉,路过他身边的人看着他手上在滴血,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只因为不相干,也没人出声提醒。
直到有一个人从身后一把抓住李宏的手,因为力道太大,李宏疼的蹙眉,抬头就要呵斥:“你谁……”
话没说完,就对上方藜怒气冲冲的脸,李宏顿时只觉得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喉头发紧,双腿本能的想逃跑。
方藜看着他手心都是血,气的怒斥道:“你流血了,流了一路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李宏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真的留了不少血,他想把手抽回来,可没成功,只能张口道,“我没感觉到痛,所以才……”
“你当然不痛,”方藜冷笑道,“因为每次痛的人只有我而已。”
李宏望着方藜,看着方藜眼中的自嘲和痛苦,心里顿时像被压了一颗巨石,根本说不出话来。
方藜也懒得再跟他废话,拽着人就往最近的医馆走去,明明方藜自己也是大夫,却并没有亲自为李宏上药,给李宏上药的老大夫一边上药一边念叨:“你这伤再深一点就得缝针了知道吗?哎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都伤成这样了,应该及时处理才是,这么多血都白流了……”
李宏低着头不吱声,方藜就坐在旁边,李宏偷偷看了他一眼,方藜背对着并不看他,似乎对他伤的如何丝毫不关心。
李宏之前真的没觉得伤口疼,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整个手好像都痛麻了,可能因为是左手,那痛楚直达心脏。
“……好了,这几天伤口千万别碰水,还有,记得早晚换一次药。”
李宏刚要说谢谢,就听背对着他们的方藜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大夫,帮他开点消炎药。”
“对对对,我去给你们拿。”
老大夫拿了药,结账的时候是方藜给的,李宏还在问老大夫多少钱,方藜已经把钱拿出来了,给的数不多也不少。
两人出了店门,李宏就开始找借口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有劳。”
方藜看着李宏离开,李宏迈出第三步的时候,方藜出声叫他:“李宏!”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李宏,一直都是宏哥、宏哥的叫,像是在故意套近乎,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个意思,因为除了这个听起来比别人亲昵的称唿,方藜感觉自己跟李宏之间,与陌生人无异。
李宏也习惯了他私下里总是不太正经的语气叫自己宏哥,刚开始确实有点起鸡皮疙瘩,可听着听着,李宏发现他竟然有些上瘾了。
不该停下的,可听到方藜这么叫他的时候,李宏还是没忍住。
方藜抿了下唇道:“李宏,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李宏刚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变了,李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神里却多着几分让人心疼的坚定,只见他转身看向方藜,然后缓缓点了下头。
俩人本意都不是吃饭,就随便找了家最近的饭店,订了间包间。
菜是方藜点的,听着名字,没一个都是李宏爱吃的,李宏一声声听在耳中,没觉得欢喜,只觉得满嘴苦涩和痛苦。
“我点好了,你呢?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方藜问李宏,李宏张口对小二问:“有酒吗?”
方藜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冷道:“你受了伤,今天就别喝酒了,小二,再要一壶上好的雨花茶。”
“好的客官,您二位稍等。”
小二下去了,没多久先把茶水送了进来,告诉他们饭菜还得等会儿,这回出去的时候,很是周到的替他们将包厢的门给关上了。
包厢里就剩下方藜和李宏两人,方藜抬手给二人一人斟了一杯茶,不经意的语气开口道:“你躲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废话,李宏,我只问你,能不能放弃你的计划?”
李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我已经决定了。”
方藜轻笑一声:“我早该知道是这个答案,这么多年,但凡你做的决定,有哪次是我可以组织得了的?”
李宏沉默。
方藜喝了口茶,茶杯轻轻放了回去,他抬头目光直视李宏,神情格外认真道:“那么……就当为了我,李宏,你可怜可怜我,可以吗?”
李宏一怔,抬头看向方藜。
方藜满脸哀求,低声下气的姿态对李宏道:“就当可怜我,这么多年一直被你拒绝却依然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可怜我这辈子也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即便在你心目中,我可能什么都不是,但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能让我有机会一直看到他,哪怕一辈子以这样的方式陪在你身边,我也甘之如饴,李宏,你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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