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见到这样的他,心中欣喜,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便道:我不累,我陪着王兄一起。
平王浅浅一笑,不再说话。
国师府里,楼衍盘膝在临湖的榻上坐了一夜,一眼没有睡。
牧云端了比平常更苦的药来:喝了,不然老太妃一走,你也走了,魏小姐才真要上吊自尽了。
楼衍没说话,将药喝了:下葬的地方,让大师多念几遍经文超度。
您放心吧,都安排好了,老太妃一定能去天上的。牧云拿回药碗,要走,但看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才道:荣王要做手脚,你也没办法阻拦。何况老太妃只是早走了几日,不关你的事,你别全部压在自己身上。
楼衍淡淡嗯了一声,牧云看他油盐不进,也懒得劝了,只叫人将饭菜端来,盯着他吃了,才走了。
阿忠阿义两个人看着这厢把苦全往肚子里咽的人,想着不久后魏小姐怕还要气他,对视一眼,只越发细心伺候着。
魏如意下午想出去一趟,不知青儿和孟长林怎么了,非拉着她要去藏书楼找一本古籍,她想着反正外头的事还有雪无痕和小夭盯着,也就暂时没多想,陪他们去了。
就这样耗到了晚上,青儿才打了个哈欠道:今晚终于不用去外祖父那儿背书了。
为何?魏如意随口一问,因为外祖父平日里极少出门的,谁知她才问完,青儿便紧张的抿紧了嘴,孟长林也有些慌张。
魏如意看他们两这样,再想到昨晚被打晕,今早房间里的迷香,哪里还不知道外头出了事?
她没打算为难这两个孩子,只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就往外头去了。
青儿立即叫她:姐姐,你不能出去!
可越是这样说,魏如意越要出去。
她一边走,一边看着院子外的下人们大惊失色的样子,脚步越快。
直走到陈府大门口了,才被陈言袖给拦了下来。
如意
我不知道你们在瞒着我什么,但今日我一定要出去。她有十分不好的预感,想起今天从醒来开始,心里一直就闷堵得厉害,如今她越发觉得有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
陈言袖看她如此坚定的模样,想了想,道:换身衣服。
等魏如意看到陈言袖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的孝服时,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能这样瞒着她,还准备了孝服的,还能有谁?
老太妃她什么时候走的?魏如意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陈言袖轻轻扶住她:昨晚走的。
魏如意的眼泪落下来,只觉得嗓子也干哑的厉害,好似一股酸涩堵在那里,让她都哭不出声音来。
她匆匆赶到别院时,别院门口已经挂满了白绫,众位来吊唁的大臣和夫人们都被拦在了外面,这是老太妃身前的嘱托,一切从简。
她才到门口,守着的小厮兰宇一眼认出她来,连忙迎了出来:静和公主,您怎么来了
太妃呢?
棺椁停在里头,平王殿下和昭王殿下在守着,皇上只让其他人进来祭拜一下就都打发了兰宇说完,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想了想,跟门口的护卫说了几句,到底是将她放了进来。
才进来,就看到正出来的陈老太爷和胡太医一起朝这儿走来。
二人看到她,再看看陈言袖,只是一声叹息。
如意,柔嘉贵妃在里头,一会儿别失了礼数。陈老太爷细心嘱咐道。
魏如意点点头,早就做好了老太妃随时会走的准备,她纵然伤心也不至于乱了分寸,只是没想到,上次匆匆一见,竟是永别。
她跟陈言袖一起到的灵堂,柔嘉贵妃一身缟素坐在旁边,平王和昭王一起站在一侧,瞧见她来,几人都有些惊讶。
不过柔嘉贵妃已经听姜宴说起过缘由了,即便魏如意来得这样迟,她也不会怪罪,只吩咐人扶着她行了礼,才道:老太妃走的时候没受什么苦,你也别太伤心,否则她老人家在天上看着也要担心了。
魏如意点点头,又朝她行了礼。
离开时,她看着那黑漆漆的棺木,想着眉目慈和的老太妃永远的躺在了里面,心中一阵绞痛,强撑着忍了下来,才面无血色的由陈言袖扶着出去了。
出来时,老嬷嬷在门口等候着。
几日不见,老嬷嬷的头发更白了,脸上的皱纹又新添了几条,利落干净的素衣穿在身上,只让人觉得她越发的瘦了。
嬷嬷
魏如意唤她,她也慈爱一笑,悄悄放了个东西在她手心里:这是老太妃诵经时常用的念珠,她说等她走了,就让奴婢交给您,这念珠她也念了几十年了,想来也该有些福缘在里头。
魏如意紧紧抓着这念珠,越发的难受。
陈言袖看着悲恸的她,想着她的亲祖母,只是无奈的扶着她回去了。
一整个晚上,魏如意都似丢了魂魄一般,躺在床上,眼睛也闭不上直流眼泪,直到第二天身体的力气都耗尽了,才终于睡着了。
梦里,她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但等她想挣扎着抓住时,那气息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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