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看到那条他走了无数遍的路上有人赶着马车过来了,马车帘子偶尔被风吹起一些,隐约还能看到马车里的人。
平贵心乱如麻,难道宁姑娘真的被人买走了?
很快,马车在他面前听闻,村里不少人也都围了过来准备看笑话,毕竟平婶儿对外可是声称这位宁姑娘是她儿媳妇的。
车帘掀开,平贵看着穿着干净的锦缎长袍的男人跳下马车,立即自惭形秽到不知什么了。
你叫平贵?陈有才看着老实的平贵,问道。
平贵点点头,还不等平贵说什么,平婶儿就冲了出来护在儿子跟前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们可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儿,就算你们是官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萝宁从马车上下来,平贵看着她,换上了青色的华服,看起来更加的高贵了。但平贵不在乎她是不是高贵,只急急问她:宁姑娘,他们是谁,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说完,似乎怕萝宁不敢说,又道:你放心,要是有人敢对你怎么样,我就是拼死也会保护你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报官呢!
看着平贵焦急的样子,萝宁愧疚不已,上前道:平贵哥,不是这样的。你别担心,我现在很好,而且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过的陈公子。
陈公子平贵讶异的说不出话,这位英俊的公子就是北燕那位少年将军么?
平贵忽然觉得自己卑微极了,好像连给萝宁提鞋都不配。
他怕萝宁以为自己想要攀附,忙挠着头哈哈的笑:原来是这样,那先恭喜你们了。这次来,是来拿你的包袱吗,你放心我都好好守着呢,我这就去给你拿!平贵转身便要进屋子去。
平婶儿一听仅有的好东西都要被拿走,心急了,忙道:不行不行,她也在这儿白吃白喝这么久呢
娘!平贵听到她这话,都羞得抬不起头来,也越发不敢去看萝宁。
萝宁看着他这样急着避开自己,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上前道:平贵哥,不必去拿那些东西了,那些都留给你们就好,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好好,既然没事儿了,你们就走吧,我们着穷乡僻壤的也接待不起你们这样的贵客。平婶儿生怕她反悔,又怕这位陈公子记仇,知道自己要卖了萝宁的事要找自己的麻烦。
平贵气得说不出话,萝宁的身影却忽然走到了他跟前来。
平贵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弱弱时刻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又赶忙低下了头去,却听萝宁轻轻笑道:这段时间在平家,是我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上次那碗牛肉面也很好吃,平贵哥,谢谢你。
平贵眼眶红红的,木讷的不知说什么好,但还是望着她,如以前一般爽朗的笑道:你要喜欢吃那面,随时可以来。
好。萝宁看着他黑亮的眼眸,仿佛看到了一片温暖的海洋。她知道平贵见识可能不如那些贵公子们多,家里也不富裕,但他乐观又温暖,一定是一个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有担当的好男人,只是她的心先一步给了别人。
萝宁转身离开,平贵不舍的想要跟上去,甚至他一个几十年没哭过的大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嚎啕大哭,往后他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吧。
宁姑娘平贵忍不住唤出声来,萝宁侧身看他,平贵看着她和护在她身边的陈有才,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祝福: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再出事儿了。
萝宁眼底溢出湿意:好。
陈有才扶着萝宁上了马车,扔了把钥匙给平贵。他还记得平贵,之前他来扶桑时,背着个篓子找船夫做生意的爱管闲事的黑小子,就是他。
平贵接到钥匙的时候都愣了一下,陈有才淡淡道:一个仓库,仓库里有条船,够你来回跑了。说罢,跟着上了马车便走了。
不过他们不是毫无动静悄无声息的走,而是又找去那猥琐老头的家里,把被平贵打得正看大夫的老头,直接打得就剩了最后一口交代遗言的气。
回到客栈,萝宁还担心:陈公子,今日这样,会不会动静太大了?万一朝廷
动静越大,他们越不敢动你,而且现在也没什么机会来找你麻烦,听说有人起兵造反,扶桑的朝廷现在一团乱。陈有才看她气色还不错,才稍微放心了些。
说完,又嘱咐她好好休息,才要出去,却听萝宁叫住了他:陈公子。
怎么了?陈有才拉开门的手微微一停,回头看她。
萝宁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憔悴和疲惫,浅浅一笑:等我们回扶桑,去莎慕坟前吧,我有话想告诉她。
陈有才望着萝宁的目光,故意不去想这意味着什么,嗯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后,却久久冷静不下来。
夜色凉如水,从窗外看去,还能看到翻涌着浪花的海。天气越来越冷了,一年又要过去了,曾经,陈有才还想他这辈子都不会被女人束缚,而是游戏花丛一辈子,却没想到他也会有今日。
苦笑一声,任由这一切淹没在了寒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