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识到自己这个本钱,她开始打算除掉闻家安插在宫里的眼线。首要的便是那个太监高昌平。因着明宗的迷醉,她轻易地要到了一个与葭儿交情极厚的小宫女莲儿,和 几个曾被葭儿护过的小太监,就是知云、长光、喜雨。着手培植心腹的同时,她也暗中开始挑高昌平的错。终于,半年后,煦春殿遗失的一件贵重物件儿在民间流 传。
先皇下旨彻查,这案子便是考她的一道题。她当然查得通透,但在明宗与闻家面前,她是不能太能干的。于是她悄悄拘禁了高昌平,一番铁证之下,高昌平自是求饶讨命。
于是宫中闻家的耳目便只剩下了高昌平一个,其他人全作了替罪羊送去杖毙。高昌平也转而投向她。直至坤元十三年十月,巫曳的毒杀也是让高昌平传的话。巫曳一死,闻家也不会再留高昌平了。一切尽在算计中,什么人也没侥幸。从那时起,她便用沾满了血腥的手开始掌控这个禁宫。
她不知道,若莲儿此时不走,那自己将来会不会在某些利益冲突下牺牲了她。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莲儿。妫语盯住她的泪眼,我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好主子。该是牺牲你的时候我不会犹豫片刻。便是今日,我也是交了你任务去的。你不必再说,权当......权当为我留下这条命。
皇上......莲儿低叫一声,知道再无转寰余地。
妫语叹了口气,浮上一丝笑意,也没什么好给你当嫁妆的。那边是给你安排好了。这双镯子你先收着吧。知云床头一个木匣子奉上,打开呈给妫语。妫语取出一双葱翠明丽,色泽温润的玉镯替莲儿戴上。
莲儿惊得张大了嘴,好半晌才道:这......这是先皇赐的十岁贺礼呀!......是,是温甸贡玉......
身外之物,本不值什么。妫语笑笑,看,戴着不是挺好?
莲儿泪珠扑扑滚下,皇上......皇上待莲儿恩重如山,莲儿万死也不足为报。
说什么死!好好活着。我还有差遣呢。妫语半嗔半真地责怪。
是。莲儿忙将眼泪擦干,知云悄悄退下。
妫 语看着莲儿,郑重道:你与你义兄今日便成亲。她一手止住欲说话的莲儿,是仓促了些,待事成之后,回来再给你们补。你们明日一早便去一趟平州焦化。自 有人接应你们,暂时不必做什么。那儿兵乱,只扮作小贩就行。若有人前来就听其安排去送一个人。莲儿,记着,那时你与沈显便是携密旨的钦差。以此身份送行可 万不能灭了朝廷的威严。路上千万不要耽搁,时间紧迫,就在这几日。
奴婢明白。只是......
不必害怕。只是送送人,那人若问起什么,据实答了也无甚要紧。妫语从书案上抽出一封信,若他说不走了,你便将信给他。万万记住,不可遗失,也不可将此事预先告诉沈显。
是。莲儿谨记。莲儿忙要跪下接信,却被妫语一把扶住。
莲儿,你我相依为命七年,到了那边,万事小心。回来我来喝你们的喜酒。
皇......皇上......
妫语闭了闭眼,去吧。
莲儿还要说什么,知云进来通报说项平在外侯着了。
传。妫语看了看莲儿,莲儿红着眼,最后磕了三个头,皇上保重。奴婢去了。
保重。
莲儿与项平错身而过,项平低声道:莲儿姑娘一出宫门便有马车在等。
看着莲儿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久,妫语才问,沈显处已安排妥当?
是。臣已将沈母接入净月庵居住。沈显处也交待明白了。明儿一早便出城。
平州都布置好了?
万无一失。
妫语沉默良久,才抬头问,北边呢?柳歇到了没有?
暂时还没动静,不过臣估计柳歇后日便可抵达瀛州永治了。
瀛州永治......妫语低低地重复了一遍,郡守其人如何?
项平略想了想才回道:永治郡守薛炳,在任三年,政绩一般,为人颇为胆小怕事,处事也较为寡断软弱,但并无过失。
不是闻家提上来的吧?
不是。闻谙还没有那么远的心思。项平顿了顿,看着妫语神色又加了一句,也不是孙家的人。
妫语挑眉极快地看了眼项平,淡淡道:可发信函给柳歇,让他相机办事,无论如何以稳住麟州为首要。
是。
入瀛州由青化到永治的官道上,急驰着三匹骏马。马上人须发尽皆染尘,满是疲态,但仍不住加鞭。来人便是奉旨监军的长光和钦差柳歇,还有他的一名小侍。三人连着七日快马加鞭,共骑坏了九匹骏马。
几日里,柳歇不投驿馆,只是日夜赶路,长光没说什么,倒是小侍多有抱怨,柳歇也不理,只在累极了才在林子里露宿一宿,天明即上路。
终于永治的地界到了。
柳歇放慢马速,露出连日来第一个笑容,扬着马鞭指向永治城门,对长光说,公公,这永治城门不封,看来还未有什么动静。我们总算赶在前头啦。
长光微微一笑,心里也是缓了口气,大人忧系国事,我辈岂敢言劳?
公公过奖了。柳歇爽朗一笑。
这时身边驰过两骑,柳歇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道背影驰入城中,再开口时,声音已刻意压低。公公,今夜我们便在城外农舍将就一晚,明日再入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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