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呢?
已安全入胡前的将营。
好。正事说完,妫语沉郁地端起茶碗,项平,我一直没机会问你,当时你为何向孙预坦言?以你的才智,自是可以不说的。
项平心中一动,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撩袍跪下,皇上恕罪,当时实在是别无他法。
怎么说?
净月庵里皇上急恙,摄政王已然瞧见。而当他带着大夫进宫,皇上,恕臣出言无状,若不是王爷赶到,只怕皇上今日不能再坐朝理政了。实是命悬一丝......
妫语一个激灵,命悬一丝?
臣不敢妄言欺瞒皇上,若非事急不得以,臣不敢如此。是不敢,但若这次不行,他仍会找另一个契机。毕竟为自身计,夹在孙闻之间,难有退路。而孙氏只要朝纲不乱,那是最稳妥的依归。
妫语看着他,眼神莫测高深起来,迟早的事,也罢了。只是有些事宜仍须隐秘。
臣......
我知道你定有分寸。不谈这个。妫语挥了下手,南军决战几日内可了结?
南军已不足为道,孙将军已成合围之势,只待胡将军处事定,段辰与沈复南北机合便开战攻城。
妫语几不可闻地笑了下,这倒好,青西二王等着南王突围和麟王出兵相应。南王等着他们来救。而麟王老奸巨滑,一直憋着不动。
项平听了也不由一笑,这便是坐等朝廷安排妥当来收拾他们了。
妫语看着书桌上的信函,忽道:哪有那么容易。北边的事还麻烦着呢。她将一信函拿起,既然已和孙预开诚公布,那便让他伤脑筋去吧。
项平犹疑地接过信,那臣告退了。
嗯。妫语摆摆手,和孙预好好琢磨琢磨,柳歇与长光的人品你清楚。
是。
次日,告祭斋戒十五日满,'巫策天'万民聚集,等着天盘上白霓裳的卜筮。妫语也素妆登上天盘,郑重念起'祈愿咒'。艳阳下,白纱翩舞,如虚如幻,空灵得不识人间烟火。那一刻,女皇美得让人惊艳的脸上缥缈异常,似是随时都能淡去。
天盘下聚众数万,却是鸦雀无声,都眩惑在女皇清秀至通玄的美丽里。
绝代佳人!闻君祥在心里暗叹。看着身侧的萧氏,虽说同是这等容貌,但萧氏之美,美在风情万种,带着一种略嫌轻佻的妩媚。而女皇之美,则重在气度高华,举手投足间的尊贵中又透着清秀正气。只能说,一个似仙,一个似妖。
......愿天神佑我碧落子民,早日平定叛乱,使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安静中似乎只有妫语低婉清晰的声音在回荡。
白 霓裳担任告祭祭司,也是一身白衣,长细的乌丝在高台上飘扬,听妫语念完祷文,便开始卜筮。半晌的捣弄后,白霓裳举起筮文,扬声对众人道:天神言道,叛者 逆天,有违仁义之道,天子征讨,天下大定......是吉兆,上上吉。说完,她双手捧着筮文向妫语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民先是一愣,继而欢呼四起,都纷纷跪下磕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天有眼哪!
仁义之师,仁者无敌!
皇上定是仙女下凡,我碧落人有福啦......
闻君祥一时也被群涌的民声给震慑住,而一侧的萧氏则是冷眼瞧着天盘上展露出淡淡微笑的人儿,眼眸深处闪过阴厉。
妫语明眸扫过萧氏,莲步移至高台边,对着下方一个劲儿欢呼挥手的百姓抬了抬手,喧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我 碧落子民们,这一年多来,大家受苦了。三藩借口为国守边,可暗里勾结外患,以此要胁朝廷,要钱要粮,把大家辛苦一年的收成都用来满足一己私欲,买房买妾, 在那里吃喝玩乐,养兵购马,图谋不轨。现今举兵来犯,使我湘、平、桐三州及滇云、长泉、安平三府各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人群中有十之八九正是由这些地方逃难入都,都吃过这些苦,此时听女皇提到,不禁又是辛酸又是委屈,渐渐已有一片呜咽之声。而待到女皇说到,藩乱之祸早该彻底惩治时都不由高喊出声,平了长泉!杀南王!
收复长泉!
妫语冷静地听着群情激愤,不露声色。孙氏一门除了孙须与孙颐,都在场,孙冒庐深思地看着女皇,又望了望不远处的萧氏。这萧氏虽也厉害,只怕仍不是女皇的对手哩!
原来是让麟王失了出兵的民心哪。孙预暗暗点头,这招果然高干!
我知道,今日在此的人中有从湘州过来的,有从桐州过来的,更有从长泉、安平过来的。背井离乡,一定吃了不少苦......户部尚书项焦炎。
臣在。项焦炎一听传诏,立即挤开人群,在女皇脚下跪倒。
从这几日起,离散在天都的逃难的人,可去户部登记,他日战事一了,立遣官员或专员护送,或购马车,或送银两,务必将流民送还家乡。
众人听闻都泪盈于眶,伏地哽咽难休,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民众的呼声,妫语微笑着看住项焦炎,项尚书可听明白了?
这是圣旨,更是民意。项焦炎深吸了一口气。女皇原不掌朝政,但今日却是拿他作了第一个下手点。应了是朝局大动,不应那今日他是别想直着离开这儿了。他伏地大声道: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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