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云与喜雨对望一眼,心中恍然。喜雨微微一笑,瞅着小秋道:你放心,只要皇上看过奏折,相信会有所缓和的。
小秋嘻嘻一笑,朝二人睐了眼,小秋什么心思瞒不过二位公公的。
嘿嘿知云在旁抚着下巴,你这丫头是越来越坏了!对了,那奏折写了什么?
喜雨只是淡淡一抿唇,并不作声。小秋还欲再问时,却听里头唤一声,喜雨,你给我进来!
喜雨朝二人看了眼,入殿。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妫语薄红了双颊,瞧不出是怒的,还是喜的。
喜雨躬身回道:启禀皇上,喜雨不知。这是由密匣上奏的,喜雨不敢擅自阅览。
妫语咬着唇朝他看了许久,才低低道了一句,你下去吧。
是。喜雨吁出一口气,退出殿外。见二人还等着,便开口一笑,悄悄地道,今晚子时,叫长光隐在杨柳渡这边,把闲杂人等都支开。
啊!你是说......知云惊叫一声,旋即抿住唇,点了下头。
妫语拿着纸笺在窗前踱来踱去,心中烦乱。他要觅亲事了,居然半个字也不跟她提起!这会儿又来约她,这算什么!她又为什么要去?哼!她偏偏就不去了!
可是......她又来回逡巡着,可是,她如果不去,他会不会就等在那儿?虽是初夏了,但江上的晚风仍是凉的,会着凉的......真是的!她管他那么多!本来就是他不好!她一手拍在窗格上,水墨花鸟绘的笼涓纱糊的窗格咯地一声轻轻敲在木棱上。窗外蝉儿乱鸣,把她的心都鸣乱了。
她怨他只字不提结亲的事,但又想会不会他没机会告诉她?抑或是今晚就是想告诉她,然后两个人想出个主意来?
唉......到底要不要去呢?她走到案前坐下,看着本应该批下去的折本,昨儿积下的,她本应这时就批复下去给喜雨的,但......这一纸相约竟是如此勾动她的心弦,让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 约她,有什么事呢?有什么话呢?会是朝政上的事吧?她摇了摇头,朝政上的事他完全可以上折子嘛!是他们之间的事?她脸上一红,又不敢承认又不愿否认。转眼 间想起午后听到孙须夫人的那些话,她心中又没来由地一阵火气,该不该去呢?要不要去呢?她心烦意乱地想着,许久也不见个决断下来。她有些气自己的优柔寡 断,明明在处理朝政时并不这样,怎么偏偏对了一个孙预就如此难下定论呢?更何况还只是个小小的约会。
罢罢罢!去就去了,什么话当面问清楚!她站起身,初回过神的她看见殿中已点起的灯烛有些怔忡。这么晚了?她扭头看向窗外,阒黑的雍华宫里只有月色一弯,淡淡的银光洒在庭院里,影影绰绰。江风带起夹着花木香的水气扑面而来,隐隐有些凉意。
沙漏已过亥半。
孙预拿了一袭玄色戗金披风在手,靠着一棵细柳站在河边。月色笼着一江水气,如烟如雾。隐在一片芦苇丛里的小船亦因着水浪拍击,而发出有节奏的'汩汩'声。他大约已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却仍不见人来,不禁微有些浮躁。
月儿已偏西了,正想去打探打探的他在看见一抹纤影转出一角宫宇时,微微一笑,顿住了脚步。
妫语一拢朱服,皂白中衣,外罩一袭嫩黄披纱,只是轻便的发髻流了几络青丝下垂,远远走来,如月宫仙子一般。她也瞧见了孙预,那棵细柳下,为她守候的人正含笑看着她。一时间,有些早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孙预拉过她微凉的手,将披风给她披上,才道:我找着了一个大夫,医术高明,只是不方便带入宫里,所以带你去瞧瞧。
大夫?妫语心中微苦,世上还有谁能治得好她么?
孙预瞧见她的脸色,别丧气!一定能治好的!他揽紧了她,拍了记掌,便有一条小船从暗处无声无息地划了过来。
妫语看见了那戴着斗笠的人,十分惊讶,这不是王随么?!
王随将斗笠轻轻一低,轻轻笑了笑,趁着孙预没注意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只等两人上了船,便点开一篙,小船便悠悠地划向对岸。
孙预扶着她坐入舱里,点了灯,却瞧见妫语面色并不太好,怎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妫语静静地朝他看了很久,忽然叹了口气。她如此身份,如此情境,又哪里真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呢?即便他是真的不想娶,但他毕竟姓孙,许多事到头来,或者也由不得他吧?她哪里能问?怎么能问?没有,只是在想应该挑个日子去看看你大哥练的兵了......
孙预一听她说的原来是这个事,便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好愁的,什么日子都行啊!大哥可是日日都做足了巡幸的准备哩!练得发狠!
妫语看着他明亮而毫无晦影的眼,也浅浅一笑,那倒也是......对了,我想把泷水郡的行军司马给调过来,原武泉行军司马章戈就调任泷水郡吧。你看如何?
嗯,上次也多亏了他了!孙预点头,忽又道,那个章戈有个女儿叫章畔吧?
是武泉的守将,可惜......在那一役里......虽未找着尸首,但据幸存下来的士卒说她身负重伤仍与敌军大将对决,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妫语轻叹了口气,对于碧落的国势有种深沉的忧虑,武备不强,已屈居匈奴之下近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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