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正式嫁给燕文灏,现在虽然挂着未来皇子妃的头衔,但终归还是一名男子,长久留在这后宫之中,自然是不妥当的。
阿临垂着脑袋,小心翼翼搀扶着慕子凌,陪同他一起走出偏殿。
来到正殿,这回他们没有再受到阻拦,福全一看到他们,便笑着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就引着他们直接进了殿内。
燕文灏此时已然醒来,正靠坐在床头,苍白着一张俊脸,垂着眼眸,三名御医轮流为他诊治。
慕子凌随着福全绕过屏风来到床前,他在距离燕文灏三尺的位置站定,而后微微弯腰,伸手作揖道:“二殿下。”
燕文灏闻声,转过头来,冲他微微笑了笑:“谦和你来了啊,身子可有好些?”
慕子凌也回以一个微笑,回答道:“谢殿下关心,我已经好了许久。”
“那便好。”松了一口气,隔了片刻,燕文灏又道:“谦和用过早膳了吗?若是没用过,可否等我一炷香的时间,再一起用膳?”说话的时候,他一双含笑的眼睛一直落在慕子凌身上,目光十分专注。
直直望进他的眼里,看着对方眼底深不见底的浓黑,慕子凌沉默了一会,便点了点头:“好,我等殿下一起。”
看他点头,燕文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福全最会察言观色,瞧着眼前这幕,忙给慕子凌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然后自己领着几个宫女离开,去厨房叮嘱御厨多做几道养身清淡的菜肴送上来。
之后,殿内又是沉默。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为燕文灏诊治的三名御医纷纷收拾好药箱,留下一句“殿下应该适当多走动,有助于身体康复”的话,行了礼,然后就退下了。
御医一走,立刻就有宫女上前,伺候燕文灏起身更衣。
不多时,福全便命在殿外候着的宫女依次将早膳放置桌上,待桌上的膳食摆好后,宫女们才一一退出殿内。
邀请慕子凌在自己对面坐下,燕文灏低头看着满桌的菜色,认真地想了想,随后从宫女手中拿过布菜的筷子,亲自夹了几道菜到慕子凌的碗里。
在慕子凌惊愕的目光下,燕文灏抬起眼眸,又朝他笑笑的说道:“谦和你尝尝看,都是些口味清淡的菜。”
“……”
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菜,慕子凌眼神复杂地盯着燕文灏看了许久……他觉得自己越发琢磨不透燕文灏了。
“谦和一直看我,可是我的脸上有脏物?”燕文灏见他半天不动,只是一直看着自己,于是挑了挑眉,玩笑一般的开口。
慕子凌忙收回视线,摇头道:“不是,殿下脸上很干净的。”话刚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太过轻浮,立刻就闹了个红脸,于是只好赶忙又把头低下。
燕文灏噗嗤一声轻笑,看着眼前青年的反应,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又扩大不少。
——他果然是没选错人的。
吃过早膳,燕文灏提出继续昨日的未完的那盘棋局,慕子凌却摇摇头,向他提出辞行:“殿下,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听了这话,燕文灏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片刻之后,将目光移开,温和道:“是该如此,我让福全送你出宫。”
他险些忘了,这是父皇的后宫。
第15章 婚仪
回到丞相府后,慕子凌本来降下去的体温又升了上去。
这一病,就是反反复复折腾了七八日。
这段期间内,慕子凌没有再入宫去见燕文灏,燕帝似乎也知道他病了,没有怪罪于他,甚至在他回府的第六日,太监总管福喜便亲自来传达了燕帝的关怀之意,也送上许多补品,堆满一地。
不过这次福喜亲自登门,不单单只是送来问候的,他来,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带来燕帝口谕,送来了几个宫里的礼官——
他们是被指派来教导慕子凌学习礼仪规矩的。
本来并无这道程序,燕帝之所以会妥协这场并不符合礼制的婚礼,本就是为了燕文灏不得不做出的退步。
只是,前几日他夜宿德贵妃宫中时,德贵妃无意中向他提及宗亲礼仪,又玩笑一般开口说起户部尚书前些日子嫁女儿时,婚礼上闹出的笑话……
次日,燕帝找来福喜,询问起这件事,福喜便老实告诉燕帝,这件事已经沦为市井笑料,大家口口相传,甚至被拿来当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燕帝听完后,不由拧起了眉。
燕帝名唤燕南风,是先帝四子,他登上皇位时,不过弱冠之年。
本来,这个皇位不该由他继承,在他前面还有三名皇子,其中两个是皇后所出,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只是燕南风手段狠厉,心狠手辣,又不顾半点手足之情,次次一针见血,在他的推动下,他的三个哥哥一个进了宗人府,一个断了腿,还有一个试图逼宫,被先帝赐了一杯鸩酒,饮恨离去。
而如今,他已经不惑之年,虽然对权势的掌控欲以及野心丝毫不减,但是随着二十年一晃而过,此时的他已然儿孙绕膝,再冷再硬的心,终究也多了一分慈爱,这也是他纵然不情愿,却不得不同意国师提出这个荒唐之举的原因。
这会儿,他听了德贵妃有意无意地提起礼制,又听福喜提及嫁女糗事的后续,心思不禁转到了燕文灏与慕子凌的婚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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