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时间之间安静无比。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燕文灏才不再看他,转而问道:“你的名字?”他的语气极淡,就像在问天气如何,但那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气势,让跪了一地的御医脸色变了好几变,面上都是冷汗。
御医们忐忑不安,在心里把李贺从头到尾骂了个遍,恨不得一把药粉喂进去让他不能说话。
面对这样的情况,李贺已经有些后悔,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隔了一会,才哆哆嗦嗦地回答:“微、微臣,名叫、叫李贺。”
“李大人入宫几年了?”燕文灏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道。
“五、五年了。”李贺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回答。
事实上,李贺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以惩罚自己做的这件蠢事,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敢做,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
他怎么会如此愚蠢,财迷心窍,轻信他人之言,以为这位病重的二皇子真好‘欺负’。他怎么能忘记了,纵然这位二皇子病的再重,平日里表现地再温和、再没有脾气,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二皇子,是天家骨血,出生便带了威严,一旦生气,也是极为可怕的。
觉得名字有些耳熟,福全不禁多看了李贺几眼,想起是谁后,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便低下头,凑到燕文灏耳畔,小声跟他说了几乎话。
听完福全的话,燕文灏也挑了挑眉,他看了看李贺,问:“你便是五年前用祖传古方救我一命的那个大夫?”
那一年,燕文灏十三岁,在一次受了风寒后,连续发烧、昏迷了整半个月,怎么都醒不过来,差点药石无医,所幸民间有大夫及时献出良方,燕文灏的烧才退下来,人也渐渐好起来。
后来,燕帝便封了那大夫宫中五品御医的官职,让他同裴御医一起,专门负责为燕文灏诊治,只是燕文灏并不知道罢了。
见燕文灏竟然认出了自己,李贺心中一喜,以为自己不会再被惩罚,于是一扫刚才的恐惧心理,抬起头,神气十足道:“正是微臣。”
“既然如此,你便起来吧。”笑了笑,燕文灏接着又道:“好歹你也曾经救我一命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语气诡异至极,让跪在地上的御医都忍不住抖了抖,他们瞥了一眼完全没注意到燕文灏话里有话,甚至真的站起来并且还在自顾自得意的李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幸灾乐祸。
他们心道,当真是个蠢货!
这些御医都是宫里的老人,他们在宫内摸爬滚打二三十年,一个个的都已经圆滑无比,他们十分懂得宫内的生存之道——
尤其是,对于什么话能当面说,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他们都了然于胸,即便是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亦是如此,何况燕文灏只是生病罢了。
视线扫过依旧跪在地上的御医们,燕文灏微微颔首,淡淡道:“你们都退下吧。”
这回,他们才慢慢站起来,躬身行礼,然后拿起自己的药箱,准备退下。
“对了,”停顿片刻,燕文灏挑起眉梢,叫住昂首挺胸走在最前头的李贺,对他道:“李大人年纪不小了吧,这些年辛苦你了,从明日起,你便不要再来了。”
但李贺分明刚刚到知天命的年纪。
而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他被撤职了,从今往后,再不需要进宫,也不再是五品官员。
闻言,原本还得意洋洋的李贺脸色一变,他猛地转头,想要再说什么,然而他的话还未出口,就已经被侍卫从后面捂住嘴,直接拖了出去。
第19章 茫然
眼见李贺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被直接拖走,其他御医面面相觑,接着纷纷跪了下来,谁也不敢再迈一步,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不过燕文灏没再抽空理会他们,就让他们这么跪着,好似当他们不存在,而他自己则自顾自的起身,任由福全替他穿戴好衣衫,整理好衣冠,又由其他宫女太监伺候洗漱。
待端着洗漱用具的宫女和太监都离开正殿,燕文灏才想起门口跪了一地的御医,缓缓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都起来吧,今日之事,我不怪你们,至于父皇那里,你们该知晓如何说的。”
几个御医冷汗连连,连忙点头,“微臣明白。”
“如此,就都下去吧。”说完,燕文灏就摆了摆手,之后越过他们朝殿外走去。
福全跟在燕文灏身边,小心翼翼扶着他,小声道:“殿下,是否应该去看了一看王妃,毕竟……”他的话并没说完,但意思谁都明白。
慕子凌是相府嫡子,惊才绝艳,一直是京城多数未出阁女子的最佳夫婿人选,让他以男子之身嫁给燕文灏,对他本已经是一种折辱,如今李贺又当着那么多人面前,直接谈论那般私密之事,寓意明显,直指他有魅惑皇子之嫌——
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以燕文灏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做任何激烈之事,能起身行走已经不易,何况是房事……而李贺这般说法,无非是针对慕子凌的,至于何人授意,意欲何为,就有待商榷了。
“扶我过去吧,”叹息一声,燕文灏抬起头来,他看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独自坐在凉亭的慕子凌,沉吟一会,又接着道:“吩咐其他人,将早膳也送去那里吧。”
“是。”福全恭敬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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