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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万两白银换一个不高的名次,李泽章自然是愿意,当时他本来选的是一个排在末尾的名次,即便换给许昌,也至多只能让许昌下放到一个偏远小县,成为一个九品芝麻官。
    只是后来,在一次宴会之上,郑元居然十分不识抬举,还胆敢公然顶撞与他,他怒不可遏,于是在阅卷时,他便直接将郑元的试卷偷换给许昌。
    二人身份对调,郑元拿了许昌的卷子,自然是名落孙山。
    这件事做的隐秘,当时除了他和许昌,再无第二人知晓,而且秋试之后,他便让人杀了郑元,除非许昌自找死路,自己开口将其说出来。
    这么理清思绪之后,李泽章便越发肯定,路严明手上绝对没有确凿的证据。
    于是他敛了敛心神,纵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但面上已经做到面不改色,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径直跪在地上,高声喊冤,甚至指天发誓,言外之意,是路严明诬陷于他。
    燕帝对考试舞弊一向十分重视,此时,他低着头,重新将手里的奏章又翻看了一遍,之后他看向路严明,沉声问道:“路爱卿,你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方才所言非虚?”
    “启禀陛下,”路严明上前一步,弯腰作了一个揖,然后从怀中抽出一叠书信,恭敬道:“微臣有他们二人互通的书信为证。”
    燕帝皱着眉,拿过被呈上来的信件,拆开一封看了一眼后,便把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李泽章,冷声质问:“李泽章,你可还有何话说?”
    听闻有信件为证,李泽章眼神已经有些慌乱,但他依旧没有自乱阵脚,而是磕了一个头后,声音越发洪亮:“陛下圣明,微臣确实不曾做过此事,至于与许昌往来书信,不过是因他将微臣看做恩师,时常会写信来问候罢了。”
    说完,他转头看路严明,厉声问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路大人您如此煞费苦心,到底意欲何为?!”
    听他颠倒是非的问话,路严明不置一词,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燕帝眼中泛起阵阵寒意,他盯了李泽章半晌,忽然将手中的信件全部丢置在他面前,一叠信件撒了一地,他怒斥道:“李泽章,你贪污受贿,滥用私权,纵容考试舞弊,又常年收受许昌贿赂,你们二人狼狈为奸,如今有书信为证,朕且问你,你可知罪?”
    “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真的不曾做过这些事情。”
    李泽章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神情焦急,又疾声辩道:“许昌确实经常给微臣送金银礼品来,但微臣从来不曾收取,若是陛下不信,可唤来我府里的任何人,他们都能为微臣作证。”他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
    路严明闻言,嗤笑出声,他看了看李泽章,眼中的嘲讽之意十分明显:“李大人,你莫要忘了,你府里的任何人都是你的人,你让他们说什么,他们自然只能说什么,谁敢开口说一句实话?他们又怎么能作为证人?”
    说完话,路严明便重新看向燕帝,他躬身行礼,神情肃然道:“微臣恳请陛下,允许微臣传召郑元上殿。”
    “郑元?”燕帝挑挑眉,问道:“可是方才你说被许昌换走试卷之人?”
    路严明点头道:“正是他。”
    “既然是他,便宣他上殿吧。”燕帝摆摆手,示意福喜传人上殿。
    李泽章听到郑元的名字,登时瞪圆了眼睛,眼中闪现灰败之色,他脸色惨白,额头冒着虚汗,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不可能,郑元明明已经死了才是!
    太和殿又是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殿外缓缓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些比较靠后的朝臣都忍不住稍稍偏了偏头,看向来人。
    行至太和殿外,郑元停了下来,他双手四指相合端于胸前,对着大殿之上的燕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行过礼,他方才抬脚迈入门槛,昂首挺胸着,走进太和殿内。
    郑元不过二十五六岁,长得不算俊朗,但眉宇间自然形成一股英气,器宇轩昂,他眼神清澈、明亮,让人看了极为舒服。
    燕帝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元,眼神十分凌厉:“你便是郑元?”
    “草民正是。”郑元躬身行礼,而后恭敬应答,眼里丝毫不露胆怯。
    燕帝看着他,见他对自己态度恭敬却不谦卑,不禁露出欣赏之意,抬手指了指跪在殿上的李泽章,问他:“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郑元闻言,转过头,仔细地看了李泽章半晌,认出是谁之后,便回答道:“草民知道,他是礼部尚书李大人。”
    “好,郑元,朕问你一事,你需老实回答,不能有半句假话。”燕帝神情威严,凌厉地目光直直落在郑元身上:“三年前,你可曾参加朝廷秋试选拔,是否有拿名次?”
    郑元被燕帝的气势震的有些微颤,缓了缓神,他苦笑一声,语气带着深深的失落:“草民确有参加,只是落了榜。”
    这时,福喜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轻声对燕帝说道:“陛下,这是当年许昌所作的试卷。”
    淡淡地应了一声,燕帝从福喜手里接过这份保存完好的试卷,他垂眸扫了一眼,只见卷面整洁,字迹工整,文章虽小有瑕疵,却不失为一篇好文。
    将其全部看下来,燕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重新看向郑元,语气温和不少:“你可还记得当年所做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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