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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你的生气、难过是为祈、尚还是为我?
    风夕的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丰息的目光雪亮如剑,似要刺入最深处,似要探个明白,两人目光绞着,默默的对视,室内一片窒息的沉静,只有韩朴紧张的呼吸声。
    良久后,风夕站起身,牵起一旁不知所措的韩朴,往门外走去,手按上门回头看一眼丰息。
    你十年如故!
    笑儿在收拾着细软,有时目光也瞟向那怔坐在桌旁的凤栖梧,依然面色冷然,只是一双眼睛却泄露出太多复杂qíng绪。
    凤姑娘。笑儿轻轻唤一声。
    嗯。凤栖梧回转头,有片刻间似不知身在何方的迷惘。
    笑儿见状心中微微一叹,面上却依然露出微笑,姑娘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出神。
    风姑娘。凤栖梧老实承认着,眉心微蹙,那样的女子我从未见识过。
    一言一行皆不合礼教,张狂无忌更胜男子。笑儿轻轻吐出,笑看凤栖梧,姑娘可是这般想?
    是啊。凤栖梧点头,目光落向空中,明明无礼无规,可看着却让人从心底里发出惊叹与艳羡,这样的女子世上也只得这么一个吧?!
    笑儿跟在公子身边五年了,还未见着,从第一天起却已知道有夕姑娘这么一个人,后来与夕姑娘相见却也只那么几次,有幸见着时,都会见到她与公子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了,他们竟未有丝毫改变。笑儿看着凤栖梧道,话中隐有深意。
    凤栖梧闻言不由看向笑儿,她自也是玲珑剔透之人,这一路行来,丰息身边的人见着了一些,她虽不说,但也知皆是些非比寻常之人,便是身边侍候着的笑儿、钟离、钟园,看似年龄小,却也一个个有着一身非凡本领,看人待事不同一般。
    笑儿,你想告诉我什么吗?
    笑儿依旧是笑笑,眼一转又问道:姑娘觉得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栖梧默然半晌才道:我看不清。
    是的,虽数月相伴,却依然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为武林中人,可却随从众多,言行举止雍容有礼,吃喝住行jīng致无比,竟是比那王侯贵族还来得讲究,遇任何事都不改其从容淡定。虽人在眼前,却无法知其所思所想,深沉难测就如漆黑的夜,深广无垠的包容整个天地,无让人无法窥视一丝一毫!
    看不清自也难想清,因此姑娘大可不必想太多,公子请姑娘同行,那必会善待姑娘。笑儿扶起她,东西已收拾好,马车想来已在店外候着,咱们走吧。
    两人走出门外,却见丰息的房门砰的打开,走出风夕与韩朴。
    目光相遇的瞬间,却见那个潇洒如风的女子眼眸深处那一抹失望与落漠,再看时却已是满眼的盈盈笑意,让人几疑刚才眼花看错,眸光再扫向风夕身后,房中的丰息神色平淡静然,只是眼眸微垂,掩起那墨玉似的瞳仁。
    凤美人!风夕笑唤眼前婷婷玉立的佳人,似一株雪中寒梅,冷而傲,清而艳!
    夕姑娘。凤栖梧微微点头致意。
    唉,只要看到你这张脸,便是满肚子火气也会消失无迹。风夕左手拉住凤栖梧的手,右手轻勾凤栖梧下巴,轻佻如走马章台的五陵少子,栖梧,你还是不要跟着那只狐狸的好,跟在我身边,让我可以天天看着你。
    呵呵夕姑娘,你这话让人听着以为你是个男人了。笑儿闻言却笑出声来。
    你这小丫头。风夕放开凤栖梧,手一伸,指尖便弹在笑儿脑门上,我要是个男人就把你们俩全娶回家,一个美艳无双,一个笑靥无瑕,真可谓享尽齐人之福呀!
    呵呵真不知夕姑娘要是个男人会是个什么样!笑儿笑得更欢了,就连凤栖梧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我要是个男人呀,那当然是品行、才貌天下第一的翩翩佳公子!风夕大言不惭道。
    好啊,夕姑娘,你若是个男人,笑儿一定要嫁给你。笑儿边笑边说,并扶着凤栖梧往店门口走去。
    唉!可惜老天爷竟把我生成个女子,辜负了这般佳人!风夕长长惋叹,面上更是露出悲凄之色。
    老天竟生出你这样的女了来,真是耻也!冷不丁的,韩朴在身后泼过一盆冷水。唉,这个姐姐,她就不能言行稍稍正常一点吗?
    朴儿风夕回转身托长声音软软唤着。
    凤姐姐,我扶你下楼。韩朴见状马上一溜烟的跑至凤栖梧身边,殷勤的扶着她。
    见风驶舵倒是学得挺快的。风夕在后一边下楼一边喃喃道。
    真是耻也!身后又传来一声冷哼。
    风夕回头,扫一眼丰息,然后目光落在门外的两辆马车上,剎时笑容可掬。
    钟离、钟园,你们和那只黑狐狸坐颜大哥的车,这辆车便是我和凤美人坐的。
    风夕一步上前,身子轻轻一跳,便跃上车,然后拉凤栖梧、笑儿、韩朴上车,接着车门一关,留下呆站在车下的钟离、钟园。
    公子。钟离、钟园回转头看向丰息。
    丰息看一辆后面那辆在旁人眼中应算上等的马车,眉心微微一皱,牵我的马来,你们坐车吧。
    是,公子。
    三月中,正是歌台暖响,chūn光融融。
    清晨,微凉的chūn风chuī开轻纱似的薄雾,轻沾yù滴的晨露,卷一缕huáng花昨夜的幽香,再挽一线金红的旭光,拂过水榭,绕过长廊,轻盈的、不惊纤尘的溜进那碧瓦琉璃宫,吻醒那粉帐中酣睡的佳人。
    勾那轻罗帐,扶那睡海棠,披那紫绫裳,移那青菱镜,掬那甘泉水,濯那倾国容,拾那碧玉梳,挽那雾风鬟,cha那金步瑶,簪那珊瑚钿,淡淡扫蛾眉,浅浅抹胭红,那艳可压晓霞,那丽更胜百花,这人见即倾心,这月见即羞颜!
    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比公主生得更美了!
    落华宫中,每一天都会响起这样的赞美声,宫中之人一听即知这是从侍候纯然公主的宫女凌儿口中说出。
    华纯然看看铜镜中那张无双丽容,微微抿嘴一笑,挥挥手,示意梳妆的宫人退下。
    移步出殿,朝阳正穿过薄雾,洒下淡淡金光,晨风拂过,百花点头。
    公主,可要往金绳宫与大王一起用早膳?凌儿跟在身后问道。
    不用,传膳备在晓烟阁,我先去冥色园,昨儿个那株墨雪牡丹已张朵儿,今天说不定开了。华纯然踩在晨雾熏湿的丹阶上,回头对身后的凌儿吩咐,你们都不用跟着,忙去吧。
    是!公主。凌儿及众宫人退下。
    冥色园是华王为爱女纯然公主独造的花园,这花园不同于其它花园,此园中只种牡丹,收集了天下名种,放眼整个东朝,决无第二个,而且平日除种植护养的宫人外,未得公主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园。
    三月中,正是牡丹盛开时节,园中开满红、白、huáng、紫等各色牡丹,人行花中,如置花国,花香袭人,沁脾熏衣。
    华纯然绕过团团花丛,走至园中一个小小的花圃前,花圃中仅种有一株牡丹。
    真的开花了呢!
    看到花圃中那株怒放的牡丹,华纯然不由面露笑容。
    那一株牡丹不同于这园中任何一株,它枝gān挺拔,高约三尺,顶上开花,花约碗大,色作墨黑,蕊若白雪,雪上点点星huáng,端是奇异。
    墨雪如墨如雪!呢语轻喃,华纯然伸手轻抚花瓣,却似怕碰碎一般,只是以指尖轻点,微微俯首,嗅那一缕清香。
    唉!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美女啊!
    一个清亮无瑕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佛是来唤醒这满园还微垂花颜、睡意未褪的牡丹,也惊起沉醉花中的华纯然,抬首环顾,花如海,人迹杳。
    人道是牡丹国色天香,我看这个美人却更胜花中之王呀!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惊叹。
    华纯然循声望去,只见那高高的屋顶之上,坐着一名黑衣男子及一名白衣女子,朝阳在两人身后洒下无数光点,驱散了那薄薄晨雾,却依然有着丝丝缕缕似对那两人依依不舍,绕在两人周身,模糊了那两人的容颜,那一刻,华纯然以为自己见着了幻境中的仙影。
    黑狐狸,你说书上所说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不是就是说眼前的这个美人呢?风夕足一伸,踢了踢身旁的丰息。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这位佳人当之无愧!丰息也由衷点头赞叹,末了再加一句,你实在应该学学人家。
    这是华纯然第一次见到白风黑息,很多年后,当华纯然年华老去,对着铜镜中那皱纹满布的容颜,她却依然能面带微笑、轻松愉悦的回想起这一天,这个微凉的、充满花香与惊奇的早晨。
    两位是从天庭而来,还是被风从异域chuī来?华纯然从容的笑问着天外来客。不管这两人从何而来,这个早晨却是十分的惊奇有趣!
    嘻嘻风夕闻言不由轻笑出声,美人儿,你都不害怕吗?不怕我们是qiáng盗吗?是来劫财劫色的qiáng人哦。
    若所有的qiáng人都如两位这般仪容出众,气质不凡,那么纯然也想做做qiáng人。华纯然依然不慌不忙道。
    好好好!风夕闻言拍掌而赞,不但容貌绝佳,言语更妙!真是个可人儿,这东朝第一美人的称号当之无愧!
    晨雾终于不敌朝阳,悄悄溜走,那屋顶上的人或因距离太远无法将容颜看真切,但两人额际那一黑一白的两弯月饰却可看得分明,映着阳光,闪着眩目光华。
    若纯然未认错,姑娘便是那天下人人称诵的武林奇女白风夕风姑娘,华纯然目光盯在那两轮玉月之上悠然而道,而这位公子定是与风姑娘并驾齐驱的黑丰息丰公子了。
    哈哈深宫之中竟也有如此有趣之人?能见着你,便也不枉我走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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