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看向江逸白。
江逸白眸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在容煜看过来后又恢复如常。
不会太久,容煜曾经体会过的痛楚,他一定会悉数还给宫凌。
“辛苦你了,没有朕在你们也做得很好……”
这么些时日,若不是江逸白按捺着,只怕宫凌早就得逞了。
江逸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容煜。
按兵不动,这是多么无奈的举动。等待实在过于痛苦和煎熬了,只此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
没有容煜的每一天,他甚至不知该如何睡觉,如何吃饭,又怎么会好。
眼睛有些发涩,江逸白把这些话,融在滚烫的蜡液里。
容煜用过膳,又问了问宫中的情况才打算休息。
江逸白拿了药酒帮容煜擦脚踝上的伤。
有外衫罩着还好,除了外衫,容煜身上便愈发得瘦。
脖颈处,脚踝处,手肘处仿佛没有一块儿地方是好的。
这些痕迹有些是他与宫凌打斗时留下的,有些是锁链勒出来的。
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里衣的系带被打开,有团黑乎乎的东西掉出来。
“这是……”江逸白看了一眼,是被揉的乱七八糟的一团干草。
容煜把掉在榻上的东西捡起来,道:“是在南岭买的草蚂蚱,原是想送给你的,如今都坏了,要丟掉了。”
眸中有些许惋惜,这东西他一直装在怀里,就等着再见到江逸白的一天。
他居然连一个草蚂蚱都没保护好。
“不……”江逸白把容煜手上的东西拿过来,低声道,“臣很喜欢。”
这是容煜给他的,哪怕是一抔土,一捧水,他都视若珍宝。
“你呀……”
容煜弯了弯眼睛,静静看着江逸白。
烛火微晃,人心也跟着晃。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96章
不知不觉间,原本坐在榻边擦药酒的人挤到了榻上。
容煜看着江逸白,对上他的是一双很清澈的眼眸。
“不知是怎么样的阶下囚,会像陛下这样狼狈。”江逸白的目光沉了一沉,擦了药酒的手落在容煜的脚腕上,十足的轻柔与细致。
容煜顿了一顿,道:“绳索无情,落下伤也挡不住。”
“是么。”
墨色的眸子微敛,已然知晓容煜的心思。
宫凌设了局,千里迢迢把容煜擒过去,仅仅是囚在宫阙之中,再用个冒牌货挂在城楼上挫燕军的锐气。这个解释,江逸白是不会相信的,但有些事容煜不告诉他,他也不打算再问。他相信容煜所做,皆有自己的原因。
“夜深了,陛下歇着罢。”江逸白说罢,收了手,正要下榻去,容煜突然拉住他的衣袖。
江逸白回头看着容煜,眸中有些不解。
容煜对他道:“朕觉得还有些事未做。”
“是么……”江逸白看着容煜,思量了片刻,俯身在容煜耳边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好了。”
蜻蜓点水,却在心下翻起了不小的涟漪。
“朕……不是说的这个。”
容煜的面色未变,耳垂却红的厉害。
烛火印着人面,好看的很。
江逸白舍不得离开,但他知道经过数日劳累,容煜需要好生歇息。
容煜沉默了许久,才道:“顾云说宫凌将与我相似的吊在城楼之上,那个人会是谁呢。”
能叫内院派出去的探子真假难辨,必然是与自己十分相似的。
江逸白闻言,眸子暗了一暗,将被子撑开,盖在容煜身上,道:“或许是黎国的死囚,咱们的人上不去城楼,不能靠近,必然不会看的太仔细,只凭衣裳身形,才会真假难辨。”
“可……”
“陛下好好睡一觉,明日将士们还等着你。”江逸白说罢起了身。
眸中情谊,温柔远胜灯火与月色,见人再难辜负。
容煜此刻也再问不下去,只点了点头,乖乖躺下去。
帐外,等在冷风中的人在看到江逸白出来后,立刻走上前去。
“小……西云王。”周围站着守卫,人前阿四得改口叫江逸白“西云王”。
“何事?”江逸白压低了声音,唯怕惊动了帐中人。
阿四道:“几个巡视的将士从河边捡了个人回来,人还活着,如今昏迷不醒,不知该如何处置。”
“昏着……”江逸白的眸子往阿四身上瞥了一瞥,很快又落在前方某一处,“收到无人的帐中,找人在外头守着,眼下疫病肆起,等明日张太医看过再行决断。”
“是否……要通禀陛下。”阿四知道这句话问出来不合时宜,但这是他毕竟是皇帝亲信,而非西云王的人。
江逸白闻言,略略静了一静,道:“且待明日。”
“是……”
阿四便知道是这样的回答。这些日子在容煜不在,他是跟在江逸白身侧的。江逸白这个人很是奇怪,容煜在的时候,温顺乖巧的厉害,容煜不在便像是换了人,换了心思一般,冷言冷语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人前人后,像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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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白离了自己的军帐往远处去。
手中的草蚂蚱被捂热,在月色下泛着些光泽。
阿四站在外头守着容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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