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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允佶不屑地瞥云清一眼,云清生母是不受宠的叶昭仪,却懂得缠着云岚,倒也机灵。
    听言云岚左右找寻一番:是呢,大哥去哪了,前儿大哥还送了我一架巴掌大的木流牛马,不过虽说是木流牛马,却只有牛尾巴能动,就是瞧着有趣,大哥的手工可算不赖。
    赵允佶轻嗤一声,转又哄云岚高兴,大哥他会的毕竟浅薄,若云岚喜欢,改明儿二哥去寻了新宋最好的工匠,给你做一个真的木牛流马。
    好啊!
    看到二皇子和公主朝另一处走去,郑六娘才松口气,扭头回曲径寻华琬。
    此刻华琬虽仍惊魂未定,可已安然无恙地站在花树下了,浑身上下沾满粉色花瓣,模样儿是又傻又可笑。
    华琬摸了摸腰部,光滑的锦缎上还留有先才那人手心的温度,她初始未见着脸时,单凭呼吸声就猜出那人是看守琼林苑的职官甄大人。
    甄大人生得比春花秋月还要好看,可行事却实在轻佻。
    甄大人让她别动,其实当她被挂在枝头时,想动也不敢动了。
    后来听见郑六娘在向二皇子请安,她才大约明白甄大人是好意。
    随了漫天花瓣一起落地,华琬向甄大人道了谢,以为道谢后彼此便各走各的路了,不料甄大人朝她笑了笑,腰间玉带上系的青色丝绦随风散扬,时不时带了花瓣缠绕上指尖。
    华琬满目春风卷粉花,甄大人竟拈起沾在她额头的一片花瓣,轻贴于唇边
    甄大人这会儿是不见了,可华琬的心却小鹿乱撞般跳个不停,在看到了甄大人那神仙不换的容颜,谁还会有赏花的兴致?
    见华琬站在原处发怔,郑六娘拿手在华琬眼前晃了晃,担心地问道:阿琬,先才你是不是摔倒在花丛中了。郑六娘将华琬身上的花瓣扫下,见华琬模样狼狈,直庆幸自己先才将二皇子等人给打发走了。
    接下来的赏花华琬皆心不在焉,好在也未遇见甚人。
    至于兴致勃勃前往橘河的吴婵兰,亦一无所获的扫兴回来。
    临近申时,郑六娘和华琬告别,趁人不备郑六娘悄悄将她绣的抹额和一支小金簪塞给华琬,附耳道:阿琬,金簪是我原先自个儿在首饰铺子买的,上头有颗玉石,不知能不能用了。
    华琬用手捏一捏,行的,倘若金料子有余,我再给你掐朵金丝牡丹。
    郑六娘心下欢喜,金牡丹阿琬自己留着,省的你贪花,没事儿钻到花丛中去。郑六娘还记得华琬满身花瓣的狼狈模样,忍不住顽笑一句。
    讨厌。华琬轻飘飘地拍了郑六娘手背一下。
    华琬不知,就在她乘马车离开琼林苑时,令她眼花缭乱的甄大人,就站在一处几乎无人注意的花树下,神情清浅地目送她离开。
    罗坊主先送华琬回工学堂,华琬将在席面上得到的糕点交于小陶,自己则换下锦缎褙子,赶去斋舍收拾东西。
    到了三月,工学堂会有新一批学生住进来,所以二月底大家必须收拾包袱各自离开。
    陶学录言华琬马上要去凝光院,且那东西也没几件,就不用搬回云霄乡了,只放在置物房里,到时候直接带去凝光院便可。
    趁了这两日无事,华琬将郑六娘交代的抹额制好,考虑到抹额不能太重,宝石托上华琬用了编织出不至于太醒目的万寿菊卷草纹样,再镶嵌翡翠蛋面。
    陶学录看到抹额,颌首道:郑六娘是个孝顺的,郑老夫人没有白疼她。
    华琬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婶娘的生辰是在甚时候。
    陶学录似猜到华琬心思,今年的已经过了,在上元节前一日,过一年便老一岁,何必时时记得。
    过了?华琬颇自责,埋怨自己未好好关心婶娘,竟然婶娘生辰过了都不知晓,明年学生陪婶娘过。
    陶学录揉了揉华琬脑袋,笑着点点头。其实待华琬于凝光院安顿后,她打算离京一趟。
    前段时日她将羊脂白玉笔架交于大皇子,大皇子说起了一件事。
    她知晓大皇子不需帮忙,可她不愿袖手旁观了。
    她会默默离开,至于甚时候回来,还未有定数。
    离京一事华琬不必知晓了,她有许多更重要的要教给华琬。
    第80章 入凝光院
    陶学录靠在藤椅上,华琬搬张小杌子窝在陶学录腿旁,身上的青灰色袄子显小了,裹在细细的腰上还起两层褶子。烛火晃动,在高橱上投下二人剪影,一年过去,置物房的布置与感觉都未变,一如当初的安静祥和,似与尘世相隔。
    华丫头,关于花丝工艺,你可有甚打算?陶学录认真问道,她见华琬一脸懵懂,就知晓华琬肯定又没明白她想说的是甚。
    婶娘,花丝工艺怎么了吗?于华琬而言,不论甚工艺技法皆是为了制饰而存在,并无不同。
    华丫头,如今能将金子制得如此细,又能用双股金丝驾轻就熟地编缀出各式花样的匠师,唯有你一人而已。陶学录顿了顿又说道:罗坊主已经不止一次向我讨教此技法,我与她说了,拔丝板可以给她,但是拔丝板是如何制成,还有金丝如何编缀,都不能由我教她。
    阿琬,拔丝板的制法凝光院迟早会知晓,罗坊主亦会为了技法来找你,她答应我,会保你进上界坊,并且尽量护你周全。若无意外,花丝工艺将成为凝光院的关门秘艺,到时除了文思院外,还会有不少人来烦扰你,遇到为难的事,你只管推给罗坊主她们,自己却不要去肆意宣扬。
    华琬明白陶学录的一番苦心,她以为寻常的工艺,在他人眼中是极其新奇和珍贵的,若非如此,文思院三坊坊主不会要将她争到文思院去。
    照婶娘为她的安排,她能凭借此技法进上界坊,而与技法有关的所有麻烦,都会过给凝光院。
    婶娘,您放心,除了罗坊主外,其他人询问学生一定缄口不言。华琬知她如今身份是凝光院匠师,一旦外传,不但得不到文思院的感激,反而会得罪吴院使和罗坊主。
    你能明白就好,将来到了凝光院,凡事多思量,真有困难别死扛着,去寻罗坊主,可记下了。陶学录感觉她在华琬身上有操不完的心。
    学生记住了,如果学生在凝光院不开心,还可以回来寻婶娘。华琬趴到陶学录怀里,想到有收留她的地方,就底气十足的。
    时辰不早,快去歇息吧。陶学录拍抚华琬后背,抿嘴微微笑着,太重太严苛的话她永远都不会与华琬说了,只希望将来生活能善待这孩子。
    在华琬随李仲仁回了一趟云霄乡后,二月便过去了。
    往凝光院报道的前一日,华琬收到林馨的信,约她同行。
    此次凝光院从工学堂选出的十名匠师中,有八人分在制艺坊,二人分于琢石坊。
    凝光院内的景致未有变样,罗坊主先领着八人到制艺坊下界坊的工事房走一遭,华琬第一次来时,便从隔门缝悄悄往里瞧过,堂内约莫有五十余名身着靛青色右衽素锦襦裙的匠师,年纪大的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小的也只比林馨她们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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