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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娘子。穆堂主朝华琬笑得慈祥,缓缓捋了下颌白须,神情再镇定自若不过,似乎此处不是京兆府牢狱,那一地的狱卒更是不被放在眼里。
    华琬扑通乱跳的心稍稍平稳了些,猜测是殿下听到消息,请苍松堂救她了。
    华琬跟在穆堂主身后走出牢房,虽只被关了小半时辰,可重见天日仍有新生之感。
    穆堂主、安琚,我们现在逃去哪里?华琬畏光地眨了眨眼睛,阳光扑朔在欣长睫毛,于面颊上落一圈浅浅扇影。
    穆堂主好笑道:华娘子,我们不逃,就在衙堂等京兆尹回来审你,有老夫和安琚在,没人敢对你用刑。
    华琬感激之余亦有担忧,穆堂主,会不会连累了苍松堂。
    不会,华娘子被冤枉,我们苍松堂自该行侠义之事,坦荡便无惧与人对簿公堂。
    这两年苍松堂在京城所行的侠义数不胜数,但与二皇子、官衙对上,还是第一次。
    当然穆堂主不会告诉华琬详细,终归不论何人针对华娘子,他们都不会袖手旁观。
    到了衙堂,原本吆五喝六的衙役看到穆堂主竟极给面子,垂首后退不言,还任由安琚搬几条木凳在衙堂内一字排开。
    初始华琬担心的坐立不安,可耐不住安琚在身旁咋咋呼呼,一会问她饿不饿,要出去买果脯,一会又问她闷不闷,大声喝令衙役别挡着门。
    惹的华琬直翻白眼,愣是将紧张害怕全忘记了。
    安琚,安生坐着别闹了,你瞧大家都被你吵的不耐烦。
    安琚要挨着华琬,被华琬一把推开,安琚倒也无所谓,只嘿嘿地傻笑,阿琬,惹烦他们才好,惹烦了他们将我们全赶出去,不用被审,我带你去苍松堂玩儿。
    安琚,离华娘子远点。穆堂主一眼瞪过来,他同安琚说话可半点不慈祥,安琚也习惯了,嘟着嘴往旁边挪,华琬反倒被吓一跳。
    安琚现在武功好,就是靠严师出高徒的。
    等了约莫一刻钟,京兆尹仍旧未出现,今天非上朝日,看来京兆尹是故意躲着他们了。
    穆堂主站起身,略微思索,吩咐安琚:去敲衙堂西侧那只鼓。
    好勒。安琚得令一下跃起,不待四周衙役反应,升堂鼓就被安琚敲的震天响。
    若非外头有门子拦着,百姓就要涌进衙堂瞧热闹了。
    被穆堂主这么一闹,京兆尹不出现也不成。
    华琬端坐于板凳,且见穿一身紫色曲领大袖的官员满头汗地赶至衙堂。
    官员一刻不停地走到穆堂主跟前,焦急道:穆公,你魔怔了不成,多大点事你到衙堂来闹。
    何大人对不住了,华娘子是老夫徒弟的好友,抛去此不论,府衙滥抓无辜苍松堂也要管啊。穆堂主朝京兆尹拱手见礼,笑着说道。
    京兆尹烦躁地瞥华琬一眼,证据确凿,并非无辜。
    何大人还未开审,怎知证据确凿,纵然华娘子今日有错,作为金匠师,也该先由少府监过问此事,而非严刑逼供。
    京兆尹身子肥壮,原本已气喘吁吁,这会被穆堂主两句话气的几乎倒仰,穆公你可知今日是谁报的案?是二皇子的人啊!往日你们苍松堂惩恶扬善,帮助我们捉了不少宵小恶人,本官对苍松堂、对穆公你是感激不尽,故此今日再奉劝穆公一句,适可而止,二皇子身份尊贵,不可能无缘无故状告一名匠师,何况二皇子已是宽宏大量,只令本官对华匠师小惩大诫,并非真要将华匠师关入牢狱。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穆堂主,您就别掺和此事,带着你的徒弟立马出京兆府大门,本官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若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本官不给苍松堂面子了。
    穆堂主神色仍镇定自若,何大人此言差矣,若草民不管不顾地离开,何大人您不但冤枉了一位无辜之人,而且乌纱帽可能不保,究根结底,草民救华匠师出来,还是为了何大人您呐。
    京兆尹啐一口,你这是在害本官,二皇子交代的事没办成,本官的乌纱帽才不保。
    穆堂主神色古怪地摇摇头,何大人,您是聪明人,今儿怎犯糊涂了。
    京兆尹只当穆堂主在故弄玄虚,准备命衙役将三人捉了。
    穆堂主不慌不忙地说道:何大人,您可有想过,二皇子为何命您不审不问立即用刑,谁都知道这是不符合新宋律法的,穆堂主见京兆尹脸色微变,心中冷笑,那是因为二皇子知道,若不尽快动手,就没机会了,到时连华匠师一根寒毛都伤不了,至于救华匠师之人,自是二皇子不愿惹,甚至不敢惹的,到那时贵人问起,二皇子只会说哎呀,是京兆尹未秉公办事。何大人,想想看,是不是什么错都在你啊。
    京兆尹被穆堂主说的心里打鼓,可仍将信将疑,穆公为了救华匠师故意诓本官。
    若何大人不信,干脆照章办事,升堂审案,反正您口口声声言证据确凿,真审出罪状,不但草民无颜再胡搅蛮缠替华娘子辩护,宫里问责下来,何大人亦有底气。穆堂主负手娓娓说道。
    安琚听不懂,只道要审华琬他心里就一百个不愿意,若非华琬朝他摆手,他就要搅乱了。
    华琬则明白穆堂主是在拖延时间,因为二皇子抢先施压,她这一责逃不掉,苍松堂亦不能真与朝臣撕破脸皮,否则殿下、苍松都会有危险了。
    京兆尹蹙眉略思索,咬咬牙,好,升堂审案,请证人。
    第178章 确凿
    二皇子身边的内侍于公公还留在京兆府旁院的籍堂歇息,他本是等华琬用完刑,就回宫向二皇子复命的,这会听到传唤,暗骂京兆尹办事不利。
    于公公抖一抖青灰色常服,撑开肩膀往正堂行去,早得了二皇子明示,不论怎样都不能轻易放过华匠师,是以其心下有一番万全说词。
    罗坊主和辛苍、辛芜亦从凝光院赶来了,见华琬安然无恙地坐在板凳上,先松一口气。
    少府监徐司监听到消息,紧跟了罗坊主身后进衙堂,前儿张贵妃和叶昭仪才在他跟前夸华琬,怎今儿就触怒了二皇子?六院匠师不论何人,只要与宫里人扯上关系,就不省心。
    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徐司监不知二皇子是出于何目的抓住华琬不放,若说是华琬一不小心出的错处,报于他惩处便可,不该这般兴师动众。
    在朝为官,徐司监平日里难免小心翼翼,左右逢源,但此事他与文思院想法多少有相似之处。
    罗坊主向徐司监见礼,徐司监没有像吴院使那样直接置身事外,而是亲自过来衙堂,就令罗坊主对徐司监多一分敬意了,要开口说话,徐司监朝她摆了摆手,静观其变吧,你同华匠师交代几句,一会京兆尹问话,华匠师也能有准备。
    是。罗坊主感激地应下,转身朝被两名衙役守着、正眼巴巴看她的华琬走去。
    阿琬,罗坊主走到华琬身边低声道:这事明审,怕是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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