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玠见苏婉神色惶然,并不见高兴之意,不由有些诧异,但还是说道:已经几十里开外了。
竟是这么远了?苏婉喃喃道。
曼荷本就对苏婉有意见,此时,则是不乐意地说道:昨天半夜就出发了,如今又走了整整一个上午,我还嫌走得慢了呢!
说完,她柳眉倒竖,看着苏婉语气不善地说道:怎么?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是怪起我们来了?也不瞧瞧我们连夜赶路是为了谁?
苏婉此刻也回过神来了,听她口气很是不像,不由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我并没有让你们带我走,昨晚曼荷姑娘特意来找我,不就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们吗?现在是你们要带着我,而不是我要跟着你们。
你曼荷顿时恼羞成怒,心虚地看了福王世子一眼,咬了咬嘴唇,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水汽,说道:我何曾说过说过不让你跟着我们的话,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她昨晚是偷偷来找苏婉的,压根就没敢让世子知道,没想到苏婉直接就说了出来,这不是诚心要在世子面前破坏她的印象吗?简直其心可诛。
苏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略带一丝疑惑地说道:你昨晚没有来找我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也不等曼荷发怒反驳,苏婉又道:不过,无论你昨天有没有来找我,我都没打算跟你们离开的。
为什么?福王世子开口道,难道你怕自己又被抓吗?你留下来又能去哪儿?还是说,沧州有你的亲戚?不过,就算如此,他们应该也护不住你,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点才是。
你说的没错!苏婉笑道,所以我打算求助官府。
话音未落,就听到曼荷一声嗤笑,轻瞥地说道:还求助官府呢?你以为官府是你家开的,说帮就帮?别开玩笑了。
要知道,那些官员就算见了世子,虽说恭恭敬敬地行礼参拜,供着捧着,但若真让他们做事,他们未必就会给面子,所以世子就是有事也尽量不去打搅那些官员。
当然,这也是因为藩王比较特殊,皇帝比较忌惮他们的缘故。
连藩王世子都这样,何至于她一个妇人?真当官府是开善堂的呀!
梁玠却是意味不明地看了苏婉一眼,没有说话。
苏婉不想跟一个丫头计较,只平静地说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说完,就闭上眼睛,不看她了。
她之前对曼荷她们十分客气,也没有因为她们是丫鬟,就轻视她们,究其原因,不过是念在她们是恩人的丫头,又照顾自己一场的份上,再有就是形势比人qiáng,自然要能屈能伸。
但如果她们对她冷言冷语,她也不会去受她们的气,她不又不欠她们的,因为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应该感谢的是谁。
曼荷见状,不由气得脸都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跟她甩脸子!她已经多久没有受到这种待遇了。就是之前世子爷的那些红颜知己,还会奉承她,贿赂她,让她在世子面前多说一句好话,她算什么?
少爷,你看她曼荷见苏婉根本不理她,立即向梁玠求助道。
梁玠冷冷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地道: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的礼仪都上哪儿去了?难道出来两年就忘光了。
曼荷心里一惊,顿时满面羞愧地垂下在了头,诚惶诚恐地跪下,说道:少爷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我的贵客,你们千万不可怠慢了。你暂且去后面的马车上吧,让琴儿过来伺候。梁玠不为所动,淡淡吩咐道。
曼荷惊愕地抬起头来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呼喊道:少爷
那表qíng简直宛如天塌了一般。
她是王妃赐赐给世子的,向来别人高一等,跟着世子爷出来后,从来都是跟世子爷一辆车驾,是世子爷跟前第一得意人,连念青都要倒退一she之地,如今,世子爷却赶她去后面的马车,简直就把她的脸面往地上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梁玠有意冷冷她,根本不为所动,立即让人停下了马车。
曼荷没有办法,只能又羞愧无比地站起来,抹着眼泪下了马车。
在下车之前,还狠狠地瞪了苏婉一眼。
苏婉根本没看她,也就没有发现。
自始至终,念青都很沉默,一句话也没有为她求qíng。
不过,一会儿,一个长相看起来略显清秀的丫头诚惶诚恐地上了马车,行过礼后,就默默地坐在一旁。
没了碍事之人,苏婉才又说道:恕我冒昧,事到如今,我还不知道公子名姓,不知可否告知,以后定当厚报。
梁玠没有先回答,反而问道:你这是打算要离开了?
苏婉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要看看qíng况再说。
梁玠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现在最好是不要离开。我知道你身份可能身份不俗,至少能让官府的人帮你,但是,官府也未必就能靠得住。追你的那伙人,也不像是会轻易偃旗息鼓的人。
苏婉刚想要说话,却被梁玠打断了,只听他继续道:你倒不如跟我一起回济南府,到时候你要么通知你的家人派人来接你,要么我派人送你回去,总比你这样没头没脑地找上官府帮忙要qiáng。就你这样贸然找上去,怕是还没见到人,就被扔出来了,说不定还会受伤,别忘了,你还怀着身孕,听医官说,你前两天受到了颠簸,似乎有流产迹象,现在还没完全养好,需要好好调养,可经不起折腾。
苏婉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只是,之前的qíng况,她除了求救官府,真得不知该怎么办了,毕竟,人家都要赶人了,她又怎么能一直厚脸皮地赖着他们?
听到梁玠这番话,苏婉也不免有些心动,迟疑地说道:好是好,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打搅了?
梁玠一听就知道她动摇了,不由笑道:俗话说,帮人帮到底,我既然都已经帮了你这么多了,倒不如再多帮几次,反正你已经打搅我很多次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你说是不是?
苏婉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了心,而且因为他的样貌的缘故,让她对他总比别人多那么一点信任,便微微笑道:既如此,那我也只好继续麻烦你了,债多了不愁,阁下的这份恩qíng,我铭记于心。
梁玠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他对苏婉的确是感兴趣的。
他可是阅尽千帆的,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不说苏婉的身份,他早有些怀疑。就是她的容貌,他也已经看出是经过掩饰的,脸上和脖子里的肤色根本不同,这都让他有些好奇和在意。
再说了,既然她敢找官府帮忙,身份上自然没有问题,帮她一把也没什么,至少不会连累王府。
现在公子可以告诉我您的身份了吧?至少要让我知道您姓什么。苏婉又说道。
梁玠含笑不语,倒是念青恭敬地对苏婉说道:苏夫人,我家少爷姓梁,至于身份,等你跟我们到了济南府就知道了。
姓梁?苏婉喃喃重复了一遍,神色怔然地说道:这可是国姓呢!
念青眉宇间闪过一丝傲然
他们世子不但是国姓,而且还是皇上的亲侄子呢!可比那些不知传了几代宗室,要qiáng多了。
据说,世子爷的样貌,也跟陛下有几分相似呢!
苏婉见念青虽然没有说话,却已经相当于默认,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封地在济南府的藩王,再看对方那副跟陛下有点相似的样貌,几乎是立即就知道是哪一个了。
苏婉这方面也是做过功课的,虽然依旧记不全,但是,陛下硕果仅存的两个兄弟,她还是知道的。
福王虽然是先皇长子,但是却并不受宠,封了平王之后,早早就被打发到了封地,而且虽然封了亲王,封地却在乐安州(武定州),这里以前只是郡王的封地,直到显德帝登基之后,为了表示对兄弟的友爱之qíng,才又将他改封福王,藩国从小小一个乐安州变成了一个偌大的济南府,要知道,济南府可是包括泰安州、德州、乐安州,滨州的,封地比以前大了好几倍。
但是,福王念旧,人又老实本分,王府依旧在乐安州,没有大张旗鼓地在济南府重建王府。
这也是显德帝比较看重他的原因。
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苏婉倒是觉得更加宽心了,倒是专心养起胎来。
三天后,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济南府,尽管进了济南府,但离乐安州的王府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这几日,也不是没有受到袭击,只是一次比一次难缠,而护卫有将近一半受伤的了,所幸,并没有死亡。
福王对于这个嫡长子还是很看重的,派来保护他的人都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否则,福王世子在外两年,也不会这么安然自在。
不过,若是白莲教的人,再这么丧心病狂下去,这些护卫怕是也要撑不住了。所幸,已经到了福王封地,福王府也早已经受到了世子的消息,早早派了人过来。
身为亲王,可是有自己的维护队的,一般配属一支编制三千人的护卫队,多的配备三支这样的护卫队,称为赐三护卫,人数可以达到九千,虽然比不上正规军,但是,护卫王府却是绰绰有余的。
来人是福王府的刘千户,直接带了两百多个人过来,都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绝对可以保证世子万无一失。
现在,他们才总算是安全了,几乎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一行人先在济南府一个别院里休整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就回王府。
当天,用过晚饭后,苏婉自去客房休息,还分两个别院的丫头给她。
刘千户则是直接来见福王世子了。
刘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梁玠见刘千户神色躲躲闪闪,语气支支吾吾的,不由开口问道。
梁玠和刘千户关系很亲近,因为刘千户的妻子,就是他的奶娘,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刘千户的女儿,应该会成为梁玠的侧室。因为这层关系,梁玠对刘千户还算亲近。
刘千户听到福王世子对自己的称呼,也暗地里松了口气,说道:世子,其实是王妃听说了一些传言,说是世子您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听说还是有孕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