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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不了几岁的阿单卓对比下,贺光的举动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但他听到贺穆兰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样子,而是不慌不忙的双手合十,眉眼虔诚地小声的回道:我家祖母几年前去世了,她老人家生前信佛,我曾发下誓言,要为我祖母茹素三年,以尽孝道。
    啊,所以你才披发阿单卓也一直奇怪着,这少年为何穿着汉人的衣服,却披散着头发,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守规矩的样子,原来是在守孝!
    贺光听到阿单卓的话,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随意嗯嗯了几声。
    汉人孝道周全,鲜卑人在这方面就没这么多讲究。但无论如何,愿意尽孝心的人总是值得人夸奖的。
    有孝心的孩子应该不会太坏,花家人一下子就对他有了好感,连声赞叹。
    贺光吃完了饭,有些好奇的看着贺穆兰一家吃起饭食来。
    贺穆兰被他盯得直发毛,顿住了手中的筷子。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名扬天下的花将军,吃起饭来竟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以为力气这么大的人,怎么也要一口气吃个四五碗呢。结果还没旁边的黑壮小子吃的多。
    贺穆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若是吃的饭多力气就大,那我们家力气最大的就是我小弟了。
    花木托闻言抬头,傻笑了几声。
    他白天要gān许多活,若是真要能敞开来吃,吃上三四碗粟米饭都是可以的。
    房氏如今正在害喜,一闻油烟就吐得厉害,每日里都是在房间里单独吃的,辛苦的很。贺穆兰考虑到房氏正怀着身子,花母又要带小的又要照顾老的,便等所有人吃完饭就将阿单卓和贺光都领到了自己的大屋,将自己房间的隔壁收拾了出来,一指那尺高的矮chuáng。
    我这边屋子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住,所以其他房间都没收拾过,暂时是住不了人的。只有此处摆了张平台chuáng,也足够大,睡你们两个够了。从今日起,你们就睡在一处吧。她看着两个孩子突然露出的苦瓜脸,眨了眨眼,怎么?
    贺光没敢说自己想一个人睡,这花木兰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冷毅之辈,他也试过了,撒娇对他没用,卖乖也没用,倒是像这个叫阿单卓的黑小子一般实心实意的更受她欣赏。
    有个现成的例子在这里,他自然是老老实实地看了一眼阿单卓:我在家都是一个人睡,突然和其他人一起睡,不习惯的很。
    我也是阿单卓挠了挠头。
    贺穆兰见两个孩子满脸不愿意,抱臂而立,微扬起下巴问贺光。
    你打呼吗?磨牙?抠脚?说梦话?夜游?
    贺光吓了一跳,猛摇起头。
    很好。那你呢?贺穆兰问阿单卓。
    阿单卓咽了口口水,有些不确定地回道:我我汗脚。我阿母说我累狠了就打呼。磨牙是没有的,说梦话我也不知道我说不说梦话啊。
    阿单卓每说一句,贺光的脸就皱上一分,等阿单卓的话全部说完,他的脸都快皱成个小包子了。
    等你们都当了兵,就会发现你的火伴都是些打呼噜、磨牙、抠脚、说梦话、口臭、乱抱人、半夜里还会突然坐起来到处跑的怪人。贺穆兰冷笑了一声,现在先适应适应反倒是好事,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可没人给你换营房。
    阿单卓被花姨的描述吓了一大跳,贺光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贺穆兰,反倒问她:若真遇见这样的qíng况,我们该怎么办呢?
    忍!贺穆兰跪坐在地上,从被橱里拉出一chuáng狗皮被子拍了拍。实在忍不住,就想法子往上升。等到了武骑尉,就能两人共用一帐了。
    阿单卓连忙接过皮被,连忙点头。
    花姨,我会努力早日升上武骑尉的!
    策勋十二转,第一转的功勋便是武骑尉。不过这个称号是虚职,只是说以后享受武骑尉的待遇,并没有相应的兵权,若是要带兵,还是需要军中授予正职的。
    就如花木兰,她一生征战良多,军功更是多到第十二转的地步,待遇等同于正二品的上柱国,可实职只是五品的虎威将军,带的也是五品将军能带的兵数。
    贺光摸了摸狗皮被子,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
    我怕是不太会在军中历练,不过有这么一段经历,也还算是有趣。
    你能这么想最好。贺穆兰并不喜欢小孩,但这不妨碍她把两个孩子当做大人来看。即是大人,她也就不会特意照顾。
    你们先熟悉熟悉,左右隔壁都可以走动。你们的马在后院由我小弟照顾,要想跑马,最好不要跑太远。我三五日就去一次集市,你们若有什么要买的可直接和我说,我给你们带回来。
    游可走之前硬塞了贺穆兰一小袋珍珠,所以贺光也不算吃白食。贺穆兰拿不准这贺光到底在他家要什么样的伙食住宿标准,便按家里能到的最好待遇来。等他家人来接他时,还剩了多少珠子,便给他家人一起带回去便是。
    阿单卓是阿单志奇的孩子,自然是不能当客人看的。但她也不想把两个孩子区别对待。
    游可既然说把表弟放在她家是为了磨练他,那她也就不客气的开始磨练了。
    阿单卓只要在花木兰身边就很高兴了,当下连连点头,笑的合不拢嘴。贺光xing格比较斯文,不过听到花木兰不把他们当晚辈而是平辈相待的语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贺穆兰见这两个少年这么好打发,当下jiāo代了一些衣食住行方面需要注意的事qíng,便去库房提了两个大包袱出来,丢到了房间里。
    贺光,这是你的行李和衣衫,自己收好。阿单卓,我小弟的衣服你穿不了,跟我去领几套我的大衣服先穿着。
    阿单卓从家乡出发的时候是初冬,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要冷的多。虽然阿单卓说自己并不怕冷,在家里时三九天也就一身夹袄,但她看着他穿着薄衣跑来跑去都冷,硬是要给他先备上几件皮裘。
    等阿单卓抱着几件皮裘回了他们合住的屋子,却见贺光在屋子里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见他进来,就如见了救星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
    阿单大哥,你来的正好他脸憋得通红,我腹中有些绞痛,想来是要闹肚子了。有劳你给去我找片gān净的厕筹来
    阿单卓见他这样,也是替他紧张,连忙点头称好,他昨天就来了,对花木兰的屋子更熟悉一些,当下领着他去了花木兰屋后的一处小厕房,推了他进去。
    就是这里,你先方便,我去给你找厕筹他推了几下,却见贺光有往后退的意思,纳闷地紧。贺家小郎君,你怎么了?你不是急吗,快去啊
    贺光忍得两眼水光都出来了,可还是颤抖着指着那厕房,哆哆嗦嗦地说:这这四处漏风的地方
    这下阿单卓更是奇怪了。
    花姨家的厕房已经是很好了,我们那边都是露天的,就拿糙垛什么的围一下而已。我知道你是大家公子,不过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你就进去吧!
    话说完,他使劲把贺光往里面一推,他从小练剑打铁,力气也不知道比贺光大多少,这一推,贺光踉跄了几下进了厕房,刚进去,紧贴着隔壁的猪圈里突然传来了几声猪哼,这下子他真是要哭出来了。
    阿单大哥,这这隔壁怎么还有猪?
    哦,好像快过年了,花姨牵回来等着过年杀的,花家叔叔让养在这里。阿单志奇不以为然,谁家猪圈不是和厕房连在一起的啊。
    贺光实在是忍不住了,当下撩起衣衫扎好,小心翼翼的踏上厕坑,完全不敢看下面,只能紧闭着眼睛,心无旁骛的方便。
    只是方便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一个可怕的问题,连忙叫唤了起来。
    阿单大哥,你在外面吗?阿单大哥?阿单大哥?
    外面一丝声音都没有,想来阿单卓已经走远,给他去找厕筹了。
    他在原地蹲了一会儿,只觉得不知道从哪里chuī来的风,直chuī得他屁股冰凉全身作冷,一边后悔居然住了进来,一边咬牙默认天降价大任于斯人也,眼睛红红的继续下去了。
    花木兰的房里。
    gān净的厕筹?贺穆兰奇怪的看着阿单卓。我这没有这种东西。
    她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又知道了它的用法后,整个人差点都崩溃了。后来她一直是在集市买那种最差的纸裁了用的。
    这件事她到现在都不敢让花家人知道,每次都是隔段时间就用个小竹笼偷偷装着用过的厕纸找个无人的地方埋掉。
    这时候纸是稀罕东西,即使是最便宜的纸也是十分神圣的,是承载着知识和学问之物。普通寒门学子都没钱买纸,只能在地上用沙盘写字,花父在军中学会了一些字,花母因为兄长教过她习字所以也会一些简单的字,但他们也很少用纸张来写字,更多的是木片什么的。
    所以他们对待纸张比普通乡人家里更严肃。
    她都没法想象要是花家人知道她用神圣的纸张来擦PP会怎么样。
    大概会一下子脑梗塞了吧
    阿单卓以为贺穆兰说的我没有那种东西指的是她没有自己没用过的厕筹,一下子便犯了难。
    他倒是随身带着厕筹,可那贺家郎君说的是有劳你给我找片gān净的厕筹,他那片是自己用的,怕是他嫌弃。
    可他和花家人都不熟,这时候要去找其他人要厕筹,他又不好开口。
    贺穆兰看他yù言又止的样子,脑子里有一根筋突然搭上了,竟有些隐隐高兴地问他:
    是不是贺光那小子要的?
    阿单卓把脑袋点的如同小jī啄米一般。
    他是世家公子,我们家的厕筹他怕是用不得的。贺穆兰三步五步走到屋内的柜前,开柜取了几张粗纸出来。
    你去把这个给他,先让他用着。
    天啊!花姨,这是写字的纸啊!阿单卓一下子吓得退了几步。不成不成,这太这太他一下子找不到形容词,急的有些语塞,太不能用啊!传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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