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单卓心中隐隐不安。
贺光有手有脚,还有随从。陈节现在还在狱中,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一刻也耽误不得了。别在这里墨迹,我们走!
贺穆兰一马当先,疾奔而去。
阿单卓和狄叶飞本来就什么事都由着贺穆兰,见她已经有了取舍,自然是驾马跟随。
三人三马飞快的超过了跟着小和尚慢吞吞步行的太子和白鹭官一行,那小和尚见贺穆兰他们跑了,急忙叫嚷了起来:
那,那,那边的路路,路
他路字还没说完,贺穆兰等人早就已经骑到看不见影子的地方了。
枯竹师父,那边的路怎么了?
拓跋晃见贺穆兰甩下他先走,心中也有些难过。但他自己选了在这里耽误时间,而花木兰却急着去救人,谁轻谁重一望便知。
他在京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任取任求惯了,猛然遇见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那种失落可想而知。
只是花木兰毕竟是他敬重的英雄,他总是不想她讨厌自己的。
那边的路,早就被我们给断掉了啊。
枯竹是个结巴,所以替他回答的是一直跟进来的樵夫。
既然要藏起佛寺,哪里有只堵一头的道理?!
***
贺穆兰和狄叶飞几人快马穿过了一条平坦的山路,就开始进入有些崎岖的地方。他们放慢了速度,一阵子之后,长在路两边挡住视野的树木刹时间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湍急的河水。
见见鬼!
贺穆兰脸色难看的看着被弄断了的木桥。
那和尚原来是想说这个!
他就不能说利索点嘛!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出差,所以更新都是以回到宾馆的时间来定的。我是luǒ奔党,都是码多少发多少。前几天跑广州,今天又从广州到苏州出差,早上4点半就起chuáng了,晚上快到8点才到这边,吃完饭洗完澡弄弄都快十点了,所以只能码3000多字。
知道太瘦了,明日会稍微闲一点,我尽力双更补偿!
☆、第49章 山中野寺
达瓦和夜骑叉到了。
坐在静室里的瞎眼老和尚微微凝神听了听,指挥着小和尚出去接客人。
拓跋晃众人有些好奇地把头扭向了门开了的方向。
他们听不懂老和尚在说些什么,但却看得出和尚的慎重。拓跋晃熟读各种经典,也和西域来的高僧讨论过佛法,自然是知道这梵语发音的达瓦和夜骑叉是什么。
那是佛教里的天人和夜叉。
这大概是他在这里坐了快半个时辰,这老和尚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真相让他有些气馁。
这老和尚也许在迎接的,另有其人。
在拓跋晃眼里,这个大冬天还赤着一双脚在地上行走的瞎眼老僧,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就连他跏趺坐的姿势也是不常见的大莲花式,这不是一般的僧人会使用的入定姿势。
在这样的偏僻地方,一座这么破旧的寺庙里,却住着这么一个僧人,又被他们遇见了,岂不是奇遇?
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贺穆兰、狄叶飞和阿单卓被迎接了进来。
前面桥居然断了!阿单卓憨笑了起来。就算我们找到这条捷径也走不了呢!
你这小和尚,说话为何只说一半!狄叶飞怒目瞪视。
贺穆兰没开口。其实她也想骂娘。
难道她除了开路以外还要架桥?真把她当做拆迁办加工程队了?
但她还记着给花木兰留一点风度,所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见到白鹭众露出的高兴眼神也只是微微矜持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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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贵客莅临本寺,实在令老僧惊喜。如若各位不嫌弃,请就在此地用膳。前路已毁,再原路返回肯定会耽误宿头。枯叶寺虽小,挂单的禅chuáng还是足够的。
大师客气了。
老僧法号枯禅,是此地枯叶寺的主持。他念了一句佛号。
这个破旧的小寺庙里一下子涌入了七八个人,而老和尚的屋子里根本就站不下这么多人,所以白鹭们商议了一会儿,除了阿鹿桓还在屋里值守,其他人都退出了门外。
阿单卓看了看屋里留下的诸人,挠了挠头也出去了,坐在外面的门槛上晒太阳。
什么时候开始,贺光变了个样子呢?
好像是从他家的随从来了以后。
公子就是公子,普通人就是普通人。
想起会因为没带厕筹、腿蹲麻了而求他帮助的贺光,阿单卓顿觉那都是上辈子的事qíng了。
他坐在门槛上想着一些他这个年纪绝对算是多想了的问题,直到小和尚去给屋子里的人送茶水,他伸头看了看他。
大概是他这一伸头,所以枯竹端着茶壶和空茶杯进去以后,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杯茶水。
那是一杯呈褐色的液体,烫的直冒烟。在这种冬日,即使有太阳,手里捧着一杯热水也是很舒服的。所以阿单卓接了过来,非常高兴地道过了谢。
枯竹露出非常腼腆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谢意,就又返身进去了。
远处的几个白鹭有些心中冒酸水。
这小和尚为何不给他们喝口热的,只给那黑皮小子!
这到底什么玩意儿啊?阿单卓捧着手中的杯子,因为太烫不能入口,便一边捂着手一边chuī着。
一种微微发涩的味道从其中传来,让他十分好奇。
等过了一会儿,那水渐渐凉下来了,阿单卓怀着好奇的心理,小心地抿了一口。
只是这一口,就让他做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推理。
噗!
花姨!贺光,别喝那水!这两个僧人想毒害我们!
!!!
白鹭闻言立刻冲进了房内。拓跋晃原本准备礼貌地饮下禅寺准备的饮料的,也因为阿单卓在门外的一声惨叫而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狄叶飞几乎是立刻把杯子里的水倒掉了,顺手又打翻了贺穆兰面前的茶杯。
贺穆兰很像告诉狄叶飞不必这么做的。因为在古代被各种奇怪的东西坑过,所以她到了这里几乎只喝白水和酒。
匡仓!
匡仓!
两声宝剑出鞘的声音之后,老和尚和小和尚的脖子上都多了两把短刃。阿鹿恒护在太子的身前,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旁边的樵夫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
一场骚乱过后,所有人才在枯叶哭丧着脸把茶杯里的水喝完后,知道了那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用苦丁叶子制成的药茶。
当然,冬天喝xing凉的苦丁是很不合适的,但简陋的佛寺里已经找不出茶叶这种东西了,大小和尚已经习惯了抓一把苦丁叶子熬成水做茶汤。小和尚怕客人喝不惯这种东西,便按照煎茶的习惯放了姜片、枣ròu等xing暖的东西调和。
这味道嘛
也许习惯了喝刷锅水一样味道茶水的古人不会觉得太奇怪,但作为没喝过几次这种高级饮料的阿单卓,以及根本就接受不了茶水里又放盐又放姜的贺穆兰来说
这味道也许真的像是毒药也不一定。
在磕磕巴巴的更严重的解说里,一根筋的阿单卓终于接受了那不是下过药后的奇怪味道,而是这东西原本就是这个味道。原本微笑对他的枯竹脸色变得有些冷淡,而拓跋晃则是一直在笑,笑到都喘不过气来。
这种难喝的东西,为什么要拿来喝呢!
阿单卓也觉得丢脸,退出屋子面壁去了。
好吧,他曾笑话过贺光上厕所差点跌倒粪坑里去,如今被贺光再笑话一回,也算是扯平了。
只是有些对不起那怀着好意的小和尚。
在这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cha曲过后,屋子里的气氛总算是变得诡异的祥和起来。樵夫在腿恢复了正常以后,像是向所有人表明他的腿其实完全没有问题一样狂奔出了屋子,丢下一句我去村里喊人修山壁就跑了。
拓跋晃一边想维持着向高人求教的庄重表qíng,但一想到刚才阿单卓惊慌失措的跑进来求救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就忍不住从嘴里发出几声被憋过以后的怪异笑声。
他努力克制,但还是憋不住这从心底冒出来的笑意。
罢了,反正这老僧目盲,看不见他挤眉弄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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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师傅,实在是抱歉,这孩子平日里不是这么莽撞的。贺穆兰替自己的晚辈向他道歉。
从他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赶路开始,这孩子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若那孩子不能接受,善意和毒药也没有任何区别。
枯禅轻声回道。
就如那位至高者一般,若不能接受,普度众生也就成了残害众生。
拓跋晃一惊。
这已经几乎是在谴责了。
贺穆兰有些不喜这老和尚的语气。这种我是好的只是你们不懂欣赏的高高在上让她有些不太慡。
所以她出口反驳了。
虽然是善意,却增添了别人的烦恼,就要去反省一下是不是真的照顾到了别人的感受。你待客之前不问问客人到底喜欢喝什么,不能喝什么,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把好的东西端出来,又怎么能期望每个人都和你想的一样呢?
施主说的是。只是若是原本还是这个口味,突然有一天就不爱了呢?茶,不管在案几上还是在地板上,茶可任意从这个容器换到另一个,茶还是茶。可人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枯禅意有所指。
那就改!
贺穆兰抿了抿唇。
你反正是为了把茶卖出去,买的人都不喜欢,你就只能自己饮了。
施主啊,茶若改了味道,还是茶吗?
你没见过后世的茶,又怎么知道后世的茶就是现在的样子呢?
贺穆兰只要一想到后世那些或清香扑鼻、或回味悠长的茶叶,再想到现在从压成饼一样的东西上敲下一堆茶叶末子,再加上姜、盐和各种怪东西煮出来的茶,就有些没好气地堵了回去。
改变味道吗?老僧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或许真是这样吧。但我们这一辈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若是三五年后,沙门还留有余火,希望能烧起新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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