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变的。贺穆兰叹了口气。
佛门以后的改变,称得上是与时俱进呢。
施主与我佛门有缘,如今却魂魄四散,命不久矣,老衲愿结个善缘,给施主一个提示
他念了句经文。
你知道我是谁?贺穆兰见他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心中莫名的不安。
在各种小说和电视剧里,若出现这么一位全身上下都像是在说啊已经有上千年没有人来看过我了的高人,不是真的高人,就是可怕的妖怪。
古往今来,像是施主这般天赋之人总是不能善终,概因杀戮太过的缘故。只是施主虽然杀戮不少,可善缘更多了,是以功过相抵,亦能善终。
只是施主现在依然在遭受劫数。这劫数正是来自于你自身。
你天生神力,概因身体里有一股旁人没有的神气在扭转。但也因为这股神气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盛,你的凡俗之躯总有一天不能承受,终将bào毙于壮年。
贺穆兰露出了惊讶的表qíng。
狄叶飞则是已经站起身来,露出一副随时会揍他的表qíng。
显然,枯禅是个瞎眼老和尚,自然是看不见他的表qíng的。
应该曾有人想取走你身上的神气,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变故,使你如今魂魄不固,意识不清。当世的高人里,只有那位被称为国师的寇道长和我沙门的惠始法师有这样的本事。但惠始好几年前早就去了,所以你若想找寻原因,最好去平城寻一寻那位寇天师。
当然,老衲是不建议你这么做的。既然是劫,你已应劫而生,又何必想着结束呢?
大师的意思是,寇道长会对她不利?拓跋晃出声相问。
不,既然是自身的劫数,那一生一灭,都来自于自身。若劫数真的发生变化,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贺穆兰听了一脑子神气、劫数之类的话,心中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个想法。但她毕竟是个唯物主义论者,所以听完后只觉得不足一哂,那寇道长,也没有什么去见的意思。
.
大师,曾有人说我拓跋晃抱着一丝刚张开口,就被这僧人打断了。
这位贵人,你的命运不是老衲这样的人能够指点的。就算你让老衲一定给你个答案,老衲的答案也是没有什么问题。枯禅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拓跋晃的一颗心沉了下去,一直沉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若真是没有什么问题,他只要直言就可以了。可是他却扯出这么一大堆理由,想来寇谦之的预言确实是真的。
命运究竟是什么呢?竟然能让凡人看透?
他侧眼看了看完全不被老和尚话影响的贺穆兰,心中有些暗暗的羡慕。
一样是劫数,她应劫而生,他却要应劫而死。
她得到了枯禅的指点却不以为然,而自己苦求指点而不可得。
那声天人和夜叉,到底指的又是什么?
拓跋晃和贺穆兰等人在静室里坐了一会儿,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拓跋晃难免露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贺穆兰坐着实在是无聊,和陌生的神棍坐在一屋却没有话说的感觉太差,所以她借口内急,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枯竹和阿单卓正在比划着什么。她好奇的眯了眯眼,走近了距离看他们在做什么。
.
我一心一意的想让你感受我们的善意,你却说我给你的茶是毒药。
枯竹做了个喝的姿势,伸出一根手指。
他说话结巴,已经习惯了和师父以这样的形式jiāo流。
阿单卓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伸出了两只手指,晃了晃。
我发誓我绝无二意。
枯竹使劲摇头。
阿单卓见他摇头,脸上有了怒意,甚至伸出了拳头。
他从腰间卸下一个小布袋,在里面掏出几个jī蛋,剥着吃了起来。
这样的举动也让枯竹咬了咬唇,一扭头就跑了。
贺穆兰在一旁看两个少年的默剧看的一头雾水,等枯竹跑的没影子了才走了过去。
你和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贺穆兰拍了拍阿单卓的肩膀。
他和我说,因为我喝茶那事惹恼了他,所以中午吃饭我只能吃一碗饭。他伸出手指,做了个一的姿势。
我说我一碗哪里吃的饱,至少要有两碗!
他伸出两根手指。
结果他拼命摇头,连那一个都不想给我了。我心想又不是没有吃的,何苦惹他讨厌,便伸出手告诉他,我什么都不会拿。
他伸出拳头捏紧。
然后他大概羞愧的跑掉了。
阿单卓吃了一口jī蛋。
这小和尚忒小气。不就是把他给的苦丁当成了毒药吗?后来我也道过歉了,结果他还耿耿于怀,特地跑过来和我示威!
呃贺穆兰摸了摸下巴。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的样子
不会错的!我和村头的小哑巴玩了许多年,我一直是这么猜他说哈的。阿单卓十分肯定的把手中的jī蛋吃完了。
花姨,还是好饿,我们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吗?
拓贺光不想走,前面的路又断了,我们准备中午在这里弄点热水就着我阿母的胡饼垫垫肚子,下午再原路返回。
贺穆兰也被这一早上的事弄的心中烦闷。
早知道不选什么捷径就好了。无论是行路还是做人,指望捷径果然往往都是被坑的命。
花姨你在说什么?阿单卓有些发愣。
啊,没什么。
拓跋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各种旁敲侧击的想要找到答案,但那位瞎眼僧人就如同贺穆兰没来时那么的沉默,所以到所有人都吃完了午饭后,拓跋晃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了无用功。
中午,寺里一老一小两位僧人陪着众人用了午饭。待粥饭端上来后,阿单卓沉默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饭。
熬的稀稀的粟米粥和水没有什么两样,配上几根咸菜,还有煮熟的豆子,这就是他们的午饭。
贺穆兰看着那一堆白水煮的豆子胃就有些痛。这花木兰的原身有胃胀气的毛病,也不知是不是多年行军打仗留下来的后遗症,所以她在花家的时候是不吃豆饭和豆子的。
你们平日就吃这个?
贺穆兰看着枯瘦如柴的枯禅大师,和穿着大僧袍看起来像是风筝在地上飘一样的枯竹,有些怀疑给他们取法名的那位僧人大概是下了什么诅咒。
出家人全靠别人供养,又怎能苛求别人一定要给予锦衣玉食?一粒米是善意,一碗米也是善意。如今我将这善意分与你们,请不要小看它们啊。
枯禅端起碗,念了一遍经文,这才抿着唇开始喝起粟米粥。
这话倒让他们不好多言了。
他说的没错,和尚自己不事生产,别人给什么就吃什么,能够吃到食物就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能同qíng他们过的清苦呢?
贺穆兰拿出自己随身带的胡饼,这是花母拿上好的麦粉做的,又好吃又扛饿,就是没热水的时候有些难以下咽。
她把饼子掰开,分成三份,自己一份,老和尚一份,小和尚一份。
然后开始吃了起来。
枯禅目盲,看不见贺穆兰做了什么,枯竹却是叫了起来。
施,施主我我
别客气。你们把村民的善意分给了我,我如今便也把我的善意分给你们。我从你们那里得到了善意,你们在接受我的善意,岂不是很公平吗?佛家讲究因果轮回,这便是轮回了。
贺穆兰三两口吃掉了自己的胡饼,半点不嫌弃的喝了两口热粥。
施主,我,我我们吃吃吃吃不了
木兰让你们吃,你们就吃吧。狄叶飞也依葫芦画瓢的将胡饼掰成三块。你这小和尚年纪还这么小,每天喝稀粥怎么行。就不想着在屋子前后种点菜什么的吗?
我我我们
贺穆兰看见小和尚面前不一会儿就堆上了好几块胡饼,阿单卓、拓跋晃都分了自己的给他们,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家都是好人。
这两个僧人终于能吃饱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不要太感激她哟!
吃饱了饭后,贺穆兰问清村民做的太彻底,根本就没有留下出去的路,也只能扼腕的选择掉头回去。
虽然这样做也许会错过宿头,也到不了项县,但白鹭们说用他们的令牌可以在任何一个衙门借宿,贺穆兰也就打消了疑虑。
这沿途还有好几个下等县,只要是县城,总是有府衙的。
拓跋晃留下几颗珍珠算是香油钱,几人辞别的枯叶寺的两位僧人,开始折返回头,向着来时的路归去。
良久后。
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师父,我,我我我们,是不是该,该,换,换个地方了?枯竹有些不舍的看着面前的寺庙。
是该换个地方了。枯禅赤脚行走在地上,脚上竟光洁如玉。哎,接下来几年,佛门将受灭顶之灾。天下之大
他浑浊的眼珠上下翻动了一下。
又有何处是我们的容身之处呢。
***
花姨,你能说出因果轮回,难道你也信佛?拓跋晃驾马亲热的挤在贺穆兰的身边,问起她这个问题。
不,我不信佛,事实上,我什么神明都不信。
竟是这样吗?
贺穆兰是个无神论者,作为一名法医,她不相信有什么神佛鬼怪。不然她早就被自己吓死了。
不过,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以后,她倒隐隐约约相信死后有灵了。
呃,她帮那么多兄弟剖过来剖过去,他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是的。我不信这些。而且,我认为一名合格的君主,最好也不要相信任何的教派。贺穆兰思考了一会儿,用比较慎重的语气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