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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单卓在帮他梳头的时候根本梳不开,而换成贺穆兰去梳的时候陈节却连声惨叫,那叫声吓得几米外的狱卒都跑了过来,当得知只是梳头的时候满脸不敢置信。
    这叫声哪是梳头,简直是砍头!
    日子一天天耗去,贺穆兰都已经失去了希望。可更糟糕的事qíng以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方式降临了。
    .
    这天是贺穆兰来陈郡的第六天,因为白鹭的缘故,他们得以住在项县的县衙,和当地的县丞住在一起。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半夜里被一群手持刀枪棍棒的衙役和郡兵围起来时,简直就像是被关在láng圈里的小绵羊一般。
    贺穆兰一开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撂倒几个县吏和郡兵后,一队拿着弓箭的人将箭矢指着她,bī迫她穿好衣衫乖乖的跟着他们走。
    狄叶飞那边也好不到哪里。他的亲兵和郡兵们发生了冲突,有个亲兵在争斗中被削掉了一片耳朵,引得狄叶飞勃然大怒,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才得以有尊严的穿上衣服走出去。
    拓跋晃倒是最乖觉的,他和阿单卓一听到有事qíng立刻穿起衣服,毫不反抗的跟着当地的府兵进了院子。
    袁县丞,我希望你给我们一个解释。狄叶飞冷着脸抱臂而立。
    谁无缘无故在睡梦中被人粗鲁的拉出被窝都不会有好脾气。更别说这群人还伤了他一个护卫的亲兵。
    我只是项县的县丞,哪里指使的动这些郡兵哟!那县丞生怕狄叶飞记恨他。是郡里的太守老爷突然下令请你们去衙门的。
    太守?哪一位太守?
    本地的汉人太守,朱允大人。
    北魏早中期都是三官制度,州有三刺史,郡有三太守,分别由一个鲜卑贵族和两个汉人官员担任。鲜卑人不懂治理汉人,所以任用汉人来管理汉人,但军权却不敢放,一般管着一地武官的就是那个鲜卑贵族担任的上官。
    这朱太守不管郡兵,只管内务和刑名之事。陈节的案子一直没有判,便是他和鲜卑太守费羽从中盘桓的结果。
    到底出了什么事,连郡兵都调来了?
    众人正在迷惑间,重重包围的郡兵往左右两边分开,然后费羽太守和二十多个郡兵走了过来。
    可能要委屈各位一阵子。
    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今晚有一群不明身份的qiáng手劫了内官狱。
    他看着贺穆兰一行人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接着说道:
    陈节失踪了
    ***
    你们是些什么人?为何要劫我出来?陈节的肋骨有伤,此刻被他们放在马上狂奔,垫的像是胸腔都要爆开一般。
    要杀要剐直接来便是,何苦折磨我至死!
    头领,这汉人伤的好像挺重,我们是来救人的,万一死了就白拼命一场了。是不是该停下来看看他的伤势?
    黑脸汉子路那罗用匈奴话问为首的盖吴。
    盖吴一行人冲入内官狱找到陈节时就知道他不太好,但见他神色如常,甚至头脸手脚都gān净,便以为他伤的不重,这才把他抛在马上逃跑。
    此时追兵已经都没有了踪影,四周又都是密林,安全的很,盖吴便让白马把那陈节放了下来,俯身看他的伤势。
    陈节已经痛得连身子都伸不直,只能不停的小声吸着气。肋骨骨裂不去动,一般不会有大碍,但是他被盖吴一伙人粗鲁的从牢里带出来,又在马上颠了一段时间,刺骨之痛可想而知。
    盖吴拉下自己的蒙面巾,检查了一下,也就知道了自己的莽撞。
    卢水胡人以征战为生,对各种伤势自然也很了解。
    他见这汉子虽是汉人,可是一路忍着这般剧痛居然没有失态,心中也是佩服,一反平日里的冷漠,开口解释:
    我们并无恶意。
    陈节听到这声音,勉qiáng地抬起下巴一看,登时牙齿都霍霍地磨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使双刀的家伙还有谁!
    你这贼人!抢了老子的粮食不算,还把老子从牢里弄出来折磨?老子是和你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吗?老子是不小心睡了你的媳妇还是杀了你的儿子?
    住口!
    小子你想死!
    我并无妻儿。盖吴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们冒死把你救出来,你应该谢我们。
    咳咳啊呃陈节被盖吴的一句话说的直yù大骂,谁料半夜的冷空气一吸进肺里立刻让他咳了起来。可怜陈节肋骨有伤,这一下捂着肋骨只能小声咳,还要控制呼吸不敢剧烈呼吸,一下子就憋得满脸通红。
    老子要你救!
    老子上面有人!
    陈节被噎的难受,又痛得说不出话来。那厢盖吴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不用这么感激我们。我们上次有事必须要赶路,路过这里没有了盘缠,所以顺手劫了你的粮车。后来回来以后又路过此地,听说你因此下了狱,心中就有些过意不去。
    我们向来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截货,此次是我们亏欠了你。只是那时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便又耽搁了救你的事
    没有了盘缠!
    顺手劫了粮车!
    耽搁了救你的事
    陈节觉得空气好像越来越少了。
    我们都绕了这么一圈,再次路过此地,听说你还没被处置,你也没有供出我们劫道的事qíng,便决定这次救你出来。
    盖吴摸了摸耳垂上的佛像。
    这么久你还没事,等着我们来救,这便是佛祖的旨意。既然天意如此,你又这么讲义气,我盖吴是敢作敢当,这次便不在拖延了。
    我们抢了你的粮食,如今救你一命,便是两清了。因果报应,前尘后事,一笔勾销,你说可
    等着我们来救
    你这么讲义气
    陈节一口气终是没有上来,将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老大,怎么办,他欢喜的晕过去了!
    大哥,他怕是在牢里憋得太久了,一时闻到外面的泥土味,还有些不适应。
    怎么办?他身上有伤,我们把他丢在这里,说不定给qiáng人杀了,给láng叼走了。到时候救人变杀人,别人要知道了,还不笑我们卢水胡连救个人都把人救死了?
    这可不行,他们卢水胡能够接到活儿gān,就靠世代积攒的口碑了!
    盖吴伤脑筋的摸了摸头。
    我肋骨有伤,不过养了一个月就能下地了,还去劫了个狱。这人骨头都没断,说两句话就晕了,真是没用。听说也是军中历练出来的汉子,怎么和花木兰差那么远。
    听到花木兰的名字,众人奇异的默了一默。
    摔!
    白马泪流满面。
    要各个都是花木兰那这妖怪,还要他们救个毛啊!
    直接把铁栏杆拉开自己跑了就是!
    也不能这么说,他是受了伤,想来好时,也是一员猛将。路那罗想起他们救人时看到的那扇墙。
    关押此人的墙壁上有一寸许的深凹,中心粉碎,应该是用拳头或者手肘敲击而成。他们的牢狱墙壁都是砖石垒成,一般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痕迹。
    路那罗平时也帮着训练刚刚成年的卢水胡小崽子,他算是盖吴底下这支佣兵的教头,也是盖吴父亲的忠心下属。
    和白马那长相伶俐实则不堪大用不同,路那罗长得黑黝粗犷,却是个外粗内细之人,也是盖吴的得力属下。
    我们欠这汉子许多。
    盖吴捂着自己的肋骨部位。他肋骨被花木兰的剑身打断,用了卢水胡的上好伤药休养了一个月,现在虽然能行走如常,但刚刚打斗一场,伤口还是一阵阵疼。
    我们把他从那牢里救出来,他命是保住了,可他那官一定是当不了了。我们是劫狱的,他在魏地肯定也是被人到处追捕。一切由我们缺了盘缠劫道而起,并非有雇主花钱请我们行事,这违背了我们卢水胡行事的准则。
    更何况他没有供出我们,让我们还可以在陈郡歇脚。
    盖吴心中越发觉得这是菩萨的恩悯,看着晕倒的陈节面目也柔和起来。
    我们引起了魏帝的注意,又惹了崔家。雇主的事qíng没有办成,约好的金子拿不到不说,说不得还要在南边躲躲风头。这陈节和我们同病相怜,索xing便也一起带到宋地去吧。
    他说的宋地,正是南朝的刘宋帝国,现任的宋帝刘义隆是位贤君,一直在休养生息,南方富庶,刘义隆曾仗着国库充盈伐过一次魏,结果以完全失败告终。
    从那以后,刘宋一直都不敢再来惹北魏。事实上,几十年间,刘宋对上北魏也是胜的极少,陈郡原本就是刘宋的疆土,宋国的司、兖、豫等州有一大半在拓跋焘的父亲拓跋嗣时期就落入了北魏之手,整个huáng河流域的疆域都是在刘宋手里抢来的。
    盖吴是佣兵,但因为南朝排斥胡人,他们的人极少踏足南境,今年会来往于这两境,也是因为他的叔叔得了刘宋一个贵人看重,几次想要借机招揽盖吴。
    若他愿意跟我们走,倒是好事。路那罗想起那个拳印,越发觉得首领的做法是对的。他武艺不弱,要是加入我们,便是多了一个好手。
    盖吴的天台军不只是吸纳卢水胡人,跟在他身边四处完成雇主任务的只是少数。杏城的卢水胡老家,盖吴就收留了不少杂胡、秦胡、羯族、氐羌乃至汉人的勇士。
    北方各国一直都在征战中,卢水胡人的作用就是在各种征战里凸显出来的。盖吴想要壮大实力,缺人缺的紧。
    盖吴大哥既然说了,那我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白马无所谓的蹲□看了看这个叫做陈节的汉人。
    能有条路走,想来他也会感激我们吧?
    地上,白马心中应该在感激涕零的陈节仿佛做了什么噩梦,闭着眼睛冷汗淋漓。
    抬起这人,先去老地方等宋地那边的人接应!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盖吴!贺穆兰恨地一拍墙壁。
    牢房的墙壁震了一震,砖石粉尘簌簌地掉落下来。
    路那罗:
    若他愿意跟我们走,倒是好事。路那罗想起那个拳印,越发觉得首领的做法是对的。他武艺不弱,要是加入我们,便是多了一个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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