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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派内官曹出来查找吴王的下落,却派出候官曹的一群白鹭找人,这其中的水太深了。
    所以素和君虽然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却一直提不起劲。反倒是执金吾的执掌和皇后派出来的大长秋心急如焚,将马鞭抽的飞快,恨不得cha出翅膀飞到南边去才好。
    就这么风驰电掣地跑了一天,派出去开路的彩旗驿官突然飞马又跑了回来,跪在队伍之前回话:
    启禀侯官令,前面有一男人听闻候官曹出巡递上此物,求见使君。下官一见这印信不敢轻忽,所以快马折返回来。
    素和君身边的白鹭官下马去拿那金灿灿的信物,待呈到素和君面前,大长秋和执掌好奇一望,均吓了一跳。
    紫绶金印!
    这紫绶金印,还是素和君在殿前亲自颁到花木兰手上的,待一到手,他的震惊比旁人更剧,当下根本不顾后面之人如何想,一抽马鞭,将马打到飞快,如箭一般的飞驰了出去。
    哪里还有刚才了无生气的样子可言!
    素和君跑的飞快,执掌和大长秋也不敢在后面慢慢骑。他们两个一个是皇帝身边巡查京师附近的执掌将军,一个是皇后身边传达旨意、了解宫外之事的宦官首领,分别代表了帝后,见到紫绶金印拦路求见,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一时间,驿道上马蹄飞快,震声如雷,惊得路旁等候京中军队过去的路人们纷纷避让行礼,连抬头都不敢。
    .
    贺穆兰和阿单卓带着吴王上了大路后,果然再没有追兵来追。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懈怠,一路远远避开人多的地方,生怕路边哪个行人突然拔刀就砍。
    这时候贺穆兰分外感谢鲜卑人没有手弩,这东西要藏在袖子里,刺杀时候真是防不胜防,如今北方根本没有机关师,弩造价太高又工艺复杂,整个北魏前期都没有几把。
    这群蛮子就喜欢砍!砍!砍!
    多谢他们的砍砍砍!
    两人带着吴王跑了半天路,终于在路上遇见了彩旗官。彩羽驿官是伯鸭,皇亲国戚专用的使者;彩旗官却是军中所用的使者,叫做凫鸭,他们和白鹭一般,都是鲜卑旧官,以鸟名为官名。
    贺穆兰一见那彩旗官眼睛就发亮,立刻掏了印信,不避反迎,求见他们的主官。
    紫绶金印在军中任何时候都是一枚重要的符印,这彩旗官拿了印鉴就走,一秒都不耽搁。
    于是乎,贺穆兰等人只等了两刻钟左右,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队伍。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越来越近,越影听到远处的马蹄声,不安地踢踏了几下脚步,阿单卓哪里见过这样的声势,目不转睛地往前看着。
    贺穆兰望着几乎是冲锋而来的队伍目瞪口呆
    不是吧?
    只不过是递了个金印上去,要不要这么激动?
    会
    会被踩死的吧?
    阿单卓!吴王,快躲到路边去!
    咦嘻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小剧场:
    会
    会被踩死的吧?
    素和君:妈的,老子跑,你们也跟着跑gān什么!吓到花木兰怎么办!
    ☆、第109章 番外 她是花木兰(上)
    花木兰从回到家乡开始,就不停的会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梦里的主人永远是一个中年女人(请原谅北魏对年龄划分),有时候她会在一件刷的白茫茫的房间里,对着一个方方的东西不停敲打着一个黑色的盘子,有时候她会穿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衣衫,露出两截光滑的腿,穿过一个个满是铁盒子的街道,再坐一个铁牢笼去某个漂亮的房子。
    更可怕的是,她有时候会面对完全□□的尸体,用一把刀划开别人的肚子,去翻找别人的胃或者肠子什么的东西。
    那是地狱吗?
    那个女人是地狱里的女鬼?
    原谅她这么想。她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地方会有铁鸟和铁盒子在到处跑,会把人塞进牢笼里到处走,还要把人碎尸万段。
    花木兰梦里的主角永远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确定自己虽然在军营里住了十二年,但对女人是完全不感兴趣的话,她都快觉得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个女人了。
    否则的话,为什么老给她看一个女鬼呢?
    渐渐的,她已经习惯了在睡着之后梦见这个女鬼的生活,虽然那个世界是没有颜色、没有声音的,但看着她和别人互动,甚至用刀划开尸体,她都觉得很有趣,也很期待。
    她太寂寞了。
    回到家乡的自己,只有骑着越影在外面跑跑的时候,才能依稀找到那些金戈铁马的日子。
    当回到家中,无论是沉默的阿爷,yù言又止的阿母,还是过分殷勤和充满窥探感的阿弟夫妻,都让她有些窒息。
    花木兰知道自己需要调整心态,过去十二年来,她日夜期盼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没有号角声,没有擂鼓声,没有喊杀声,一夜睡到天亮,最吵的不过是狗叫,最烦的不过是太清闲。
    阿姊阿姊,给我讲讲你在军中的故事吧。他们说你一人连斩蠕蠕七大将,是真的吗?花木托有些好奇地问起阿姊,关于花木兰的传说里最辉煌的那一场战事。
    嗯。花木兰的手僵了僵,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被围,我们这边死了三个将军,四千多将士,陛下令虎贲做先锋杀出一条血路。连斩七员敌将,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在花木托的想象里,这一战应该更气势磅礴点,更dàng气回肠点,他的阿姊应该眉飞色舞的说起自己在这场战事里如何骁勇善战,她的部下多么视死如归,而不是现在这样
    gān巴巴的,连能附合的地方都没有。
    呵呵,阿姊好厉害。花木托不自然地gān笑了一下,突然站起身子。灶上还在烧水,我去看看
    弟弟一溜烟跑了,花木兰苦笑了下。
    她在军中,也是可以大碗喝酒大碗吃ròu,听着别人拍大腿chuī荤段子的主儿,怎么回到了家乡,连和弟弟说话都不自在了呢?
    花木兰站起身,决定出去骑骑马。
    ***
    梦境还在继续,花木兰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是这个很重要的东西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做梦。
    她对梦里那个女人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熟悉到即使梦到接下来的事qíng也没有任何愤怒的地方
    花木兰梦见这个和她同名的女人取代了她,成为了新的花木兰。
    她梦见她小心翼翼的适应这个世界,因为想要了解自己的阿爷和阿母而经常没事闲聊一番。她梦见她穿着男装去拒绝那些自己怎么都开不了口的求亲,梦见她笑着陪自己的阿爷温酒话过去。
    那些在战场上、在军营中无数次魂萦梦绕的未来,以一种令人震惊的方式在实现。她不是花木兰,却做的比花木兰更好。
    花木兰贪婪的看着梦中的那个女人,在梦醒后小心翼翼的尝试按照她在梦中和家人相处的方式行事。
    她会为自己的阿爷温酒,陪他回忆一番过去军中的事qíng,再来说说她从军时候军中已经发生的变化;她会取出自己库房里那些漂亮的布匹,央求阿母去做几件漂亮的窄裙;
    她开始和阿弟聊一聊战马的习xing,以及如何才能养好自己的马。
    花木兰在军营里是少有的细心之人,她会及时处理马儿被马鞍磨出来的肿块、擦伤或者是小瘤子,她知道他的阿弟绝对不缺乏耐心,少的只是如何养出一匹出色的战马的经验。
    花木兰很快得到了她梦想中的生活,那十二年来,心心念念活着回去后的生活。就算是阿母唠唠叨叨着她的终身大事、她的孩子问题,她也只会微笑,从不反驳
    她知道那个她最终会来取代她,而那些终身、孩子,已经不是她会烦神的事qíng。
    这么一想,花木兰突然对那位她产生了战友一样的qíng感。
    有谁能说服她啰嗦又固执的阿母那些好意呢?
    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
    花木兰坦然又安宁的过着白天练武骑马,悠闲度日,晚上继续着奇妙梦见的日子。她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够奇妙的了,相对于这世上大多数的女子来说,自己的回忆足以让七八十岁的老妪自叹不如,可如今这般奇妙的经历,就算是七百岁的老妪,怕是也会自叹不如吧?
    第二年的chūn天,花木兰已经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她甚至看到了她的陛下让自己的儿子来找她,她看到了阿单志奇的孩子,还有那个永远让她自惭形秽的狄叶飞。
    她将她的人生过得分外jīng彩,让她有时候也想离别父母,出去游历一番,看看会不会有新的故事诞生。
    可随即,她就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如果她注定要被替代的话,至少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她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
    .
    chūn天过去后,花木兰染上了一个怪毛病。
    她开始无缘无故的昏睡、高烧。她应以为傲的怪力也变得时有时无。在她高烧的时候,她虚弱的别人一只手都能推倒她,可事实上,花木兰的身体一直qiáng壮到,在黑山那般寒冷的地方日日洗冷水澡也不会生病。
    花木兰知道,也许是自己的大限到了。
    自从开始知道有这样一个独特的女子会来这里,会小心翼翼的维护她的人生、希望将她的人生变得更美满,希望给她一切美好的东西,她就打心眼里喜欢与感激上了这个女人。
    花木兰为了也许会到来的替代而没有尽qíng挥霍自己的财物,因为她知道她也许能将它们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她在开始高烧的时候停掉了给其他同伴的信,因为她的梦境里,那些同袍和火伴们,那些与她有着深刻感qíng的朋友,会因为长期的中断联络而来找她。
    某种意义上,花木兰将那个女人托付给了她昔日的那些可靠战友,希望他们能帮助她早日融入这个世界。
    她一直以来的抽身事外让花木兰很担忧。她既然已经变成了花木兰,却老是想着这不是自己的人生的话,这对于已经做好死亡准备的自己来说,实在是一种遗憾。
    她希望她过的好,比自己更好。
    只有这样,才对的起她这短暂的三十年人生。
    花木兰将所有的信都收了起来,藏在屋后那棵大槐树下,甚至在那棵树下,她偷偷给自己做了个坟墓,只是没有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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