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几个到文书那报道开始,他就木着个脸,见他们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就算他是新兵里的冠军,那也是后来之人,不论是在黑一待了几个月的普氏兄弟,还是从其他队里升上来的他和杀鬼,那都是前辈,结果他倒好
妈的,一来就指定狄叶飞睡他左边,阿单志奇睡他右边!
他以为他是谁啊?皇帝吗?还左拥右抱的!
不慡!忒不慡!
狄叶飞倒是对这个火长挺满意的,晚上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借睡乱滚躺倒他怀里装傻。晚上睡得直挺挺的,老实得很。
就是面皮太浅,早上醒来看到他,把脸憋得通红,直发窘。
不过他也习惯了,谁教他阿母怀胎时候把生成这样,别人要不脸红,他反倒要吃惊一番。
手上功夫厉害就行了,肚子饿总有吃饱的时候,有个qiáng一点的火长,死的也慢些。一直不说话的普桑突然开了口。黑一的新兵没有能呆满三个月的,不是升到了正军,就是死了。我们兄弟是犯了错,否则也升了。
咦?犯了什么错?胡力浑好奇地问。
我们杀错了人。两兄弟不yù多说,不再开口。
正在说话间,贺穆兰提着两个大瓦罐回了火里,阿单志奇手中抱着一个盛满饭的陶盆,也随后进了屋。
今日胡饼是来不及了,先吃点栗米饭,喝点萝卜汤。明日去早点,给你们做些gān的。贺穆兰在伙房里也被惊讶的要命,那炒菜做饭的锅都比她家澡盆大,十人份的饭菜要做完是能把人累死的。
她已经和阿单志奇说好了,以后他主厨,她只打打下手,若真是她来做,这一火人几个月内是不要想按时吃到饭了。
啊,还有的吃?真稀奇。胡力浑撇了撇嘴。
那罗浑看了看一直在笑的阿单志奇,再看了看把瓦罐放在地上的贺穆兰,默不作声的从包袱里掏出碗,去盆里盛饭。
一时间,营帐里的人全部凑了过来。
吐罗大蛮呢?贺穆兰看了看,同火九人里,少了一个。
刚才大叫一声出去了。
胡力浑也饿的不行,来不及用饭勺盛了,随手抓了两把丢碗里,直接抱到一边去吃。
那罗浑原本在狄叶飞之前拿到饭勺的,狄叶飞早上练武回来,肚中咕咕打鼓,那罗浑握着饭勺,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狄叶飞,突然将手中勺子一转,递于他手:你先吃。
狄叶飞愣了愣,接过饭勺,道了声谢,盛起饭来。
那罗浑耳根微红的扭过头去,假意看哪个瓦罐里汤更多一点。
贺穆兰等所有人都盛好饭才开始去盛,刚吃两口,一头水的吐罗大蛮也钻进了帐子,见饭来了,也不拿碗,直接伸手就在陶盆里抓了饭往嘴中放。
咦,吐罗兄弟,你怎么一头水?阿单志奇不清楚之前的事qíng,奇怪地看着他,这大冷天,小心别得了风寒。我风寒刚好,拖了半个多月,实在是苦不堪言。
没事,浇浇水清净。
吐罗大蛮不甚在意地继续láng吞虎咽中。
贺穆兰这一火新人吃饭吃的太晚,还没吃上几口,右军中cao练的擂鼓就响了。那罗浑几人骂了句该死,丢下手中的碗,穿好皮甲立刻就往外跑。
清晨练的是阵列和各种变阵,大魏和其他国家不同,以骑兵为主,所以最重要的就是马术和骑she。
军中人人入伍都有马,没有马的只能去当杂役或者苦役,若是在战场上战马不幸死了,军中也会补充战马,但事后还要扣除粮糙作为补偿。是以人人都珍视自己的坐骑,马上功夫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古代军中指挥体系混乱,即使左右中三军,指挥之法也不一定相同。除了擂鼓出战,鸣金收兵,旗摇变阵以外,每百人队队长有队旗,每千人队队长有角旗,骑将的主将有牙旗,昼战多旌旗,夜战多金鼓,金如何鸣,鼓如何响,旗子如何动,都要一点点学。
贺穆兰刚学了中军的,到了右军,发现金鼓都没什么变化,就是旗上右军居然五花八门,还得从头再学。
其实为将的学的阵法和旗语更多,当兵的只要大概懂得一些基本的,知道跟着队长怎么跑就行了,口令和信号旗都会不停变化,只要跟对了人,大抵不会错到哪里去。
贺穆兰死之前在中军,中军旗子动作少,概因中军都是jīng锐,令出如一人,听队长火长吼就行了。
这右军死的人多,进的人也多,新兵营里白日里没完没了的练骑阵和兵阵,贺穆兰之前已经被嘱咐过,火长在战场上还要负责同火作战,所有的旗令和已经被什么横倒旗竖倒旗,一声鼓二声鼓搞疯了,饶是自认读了十几年书非常会死记硬背,待练完回了帐中,也是一脑子浆糊。
她从包袱里取出擦屁屁的纸,摇了摇头。
还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想来没多久,只能用厕筹解决了。
还好她出门带了厕筹,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办。
见贺穆兰从包袱里取出纸,帐中大半人都忍不住把眼睛直往贺穆兰的方向猛瞟过去。
只见她拿出粗纸和毛笔、墨盒,坐到案后,一边在纸上写,一边絮絮叨叨了起来:
横倒突进,竖倒佯攻,摇三竖倒摇三竖倒什么来着?
摇三竖倒,前方有诈,应原地不动。
普桑普战两兄弟在黑营待的时间最长,立刻接话。
啊,是是,多谢!
贺穆兰眼睛一亮,道过谢立刻就在纸上记了起来。
好记xing不如烂笔头,等她把白天说的全部记下来,晚上多看几回,也就记熟了。新兵营果然来的好,否则连旗子都看不会,若是百夫长一死,她岂不是只能看着千夫长的旗子发傻?
呸呸呸,谁都不会死!
贺穆兰写写画画的认真,杀鬼羡慕地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火长,你会写字?你不是鲜卑人吗?
啊,我阿母是汉人,我阿爷也会写一点字,我做文章也不行的,就会写些常用的字。
贺穆兰此言一出,帐子里除了那罗浑,各个都露出复杂的表qíng。
鲜卑人有语言而无文字,汉人则不会将文字轻易教给汉人。寻常军户有了钱财寻名师买兵器钱就不够了,哪里还有闲钱去找先生学写字!
就算是汉人,会写字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鲜卑人了。
是以很多鲜卑人在战场死了,连只言片语都不能留下。就算死的时候旁边没人,写个血书,都不知如何写起。
在这文盲遍地、通讯靠吼的右军,会识字,是了不起的技能。
那火长,回头我给家里阿婆带信,你帮我写吧,我给你买纸。吐罗大蛮估计着自己和贺穆兰是全帐里最熟的,不要脸的开口相求:若是你平时有什么差遣,我也都应着。
好。
贺穆兰知道鲜卑人普遍不识字,点了点头答应的gān脆。
你给纸就行。
还有我。阿单志奇眼神热切。我家中有妻有子,若是可以,希望也能替我写上几封,若遇到去武川的队伍,正好托人送去。
黑山城也有商队,付上一点钱粮,等信到家另有酬谢,人人都愿意替他们送信,也算是个营生。
行。
这下子,帐篷里顿时讨论的火热,就连最冷面的狄叶飞,也忍不住凑了过来,问贺穆兰可否方便过几日替他写个信。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第一生产力啊!
不知道好感可以刷的这么容易的贺穆兰答应了这个,又应应那个,一时间顿觉自己十分受人追捧,有些受宠若惊。
尤其是狄叶飞。
年轻时的狄叶飞美的简直惊心动魄,那红唇不点自朱,在她旁边开开合合,即使自己是个女人,也觉得热的很。
君不见,原本围在她身边要写信的这几个同火,一下子都看他看傻了眼吗?
完蛋了,不会以后晚上还要替狄叶飞防御同火吧?阿单志奇,你看个毛啊!你都有老婆了!
贺穆兰记好白天的内容,收拾完纸笔,听到外面敲一更三刻的声音,就知道马上要到二更歇夜的点了。她见同帐开始找盆的找盆,找布巾的找布巾,立刻说了声我出去会儿,钻出了营帐。
古代军营里有公共厕所,是挖的极长的一道深坑,下面安有粪窖。这地方离水源和贮藏粮食的地方远远的,离营房也有一定距离,有专门的人来清理和打扫,大多是苦役。
但是男人吗,大部分人都懂的,大冬天谁愿意跑到公厕去如厕,大多数时候趁夜找个角落,随便解决了了事。若是大的,一般找个有土的地方,上完埋掉,至于更没公德心的没有埋,被抓住了,是要被人bào打一顿的。
花木兰前世就靠男人的这种懒惰躲过了不少次如厕的尴尬,当然,也有躲不过去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贺穆兰自诩已经离自己的营帐很远了,而且找的是比较偏僻的角落,四周都有遮挡的方便。
她刚解完裤子,蹲□子,便见到那罗浑的身影从后面绕了出来。
他大半夜鬼鬼祟祟是呃
那罗浑尴尬的看着蹲在地上,解下裤子,一脸呆滞的贺穆兰。
火长?呃,原来你是要方便
那罗浑没有多想,谁也不会对大号的人一直盯着,所以他退了几步,扭头就走。
贺穆兰刚松了口气,想着还好夜里看不清楚,又有肥大的裤褶遮着,那罗浑又绕了回来。
我突然也有些尿急,这里避风
那罗浑对蹲在地上的贺穆兰点了点头算是示意,背对着她的方向开始解起了裤带。
古代亵裤和现代内裤不同,贺穆兰见到两瓣大白屁股,想着自己的还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到,都快要疯了。
老子虽然打不过你,让你堵心还是行的!
一阵水声传出后,那罗浑抖了几下,大摇大摆的走了。
啊啊啊啊啊!
贺穆兰活生生被憋得便秘。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那罗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2章 能者多劳
黑一,右军新兵营里的第一,公认的随时可以升入正军之人。莫小看新兵营的第一,要知道,正军的第一,百夫长里的第一,千夫长里的第一,最早的时候,也都是新兵营里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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