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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她是库莫提的亲兵,是不可擅离职守的贴身护卫,所以当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群柔然人痛哭流涕着奔逃四散时,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一刻放松警惕,在这个时代,一时的放松很可能就要落到这般下场。
    所有的亲兵都紧紧跟随在库莫提的身边,他们骑在战马上,四处找寻有可能是柔然人将领的人物。
    鲁赤随便抓起了一个柔然人,用匈奴语大声问道:【你们的头儿在哪儿?】,那个蠕蠕又惊又惧地猛摇着头,被鲁赤砍掉了脑袋。
    一脸鲜血的鲁赤又抓起第二个蠕蠕,再次询问一番后发现对方还是不知道,继续砍头,如此几番后,贺穆兰看不下去了。
    这么乱的营帐,他们不过是群小兵,哪里会知道头领在哪里?就算杀的再多,也是得不到答案的,不如到驻马的地方看看,说不定骑马要跑的就是柔然人的头儿。
    小兵都在仓惶的乱跑,但是将军一定是有护卫保护着,可以在一片乱象的营帐中杀出一条血路离开的。
    这时候谁表现的最镇静,谁的地位一定不低。
    库莫提似乎也领悟了这个想法,一群人开始在营帐里驱策了起来,只要是上了马的蠕蠕,立刻就被捆了起来。
    贺穆兰和鲁赤被派出,带着人守住游帐的两个出口,这样的活儿实在说不上好,因为有不少柔然人拼死杀到了出口时却看到了贺穆兰,那样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心中憋闷不已。
    绝望、厌恶、仇恨,明明是他们先来挑衅大魏的,却把这样的后果当做是大魏人的过错,贺穆兰在军营呆了许久,自然知道北方六镇的鲜卑人几乎家家都和柔然有着血海深仇,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能够对柔然人仁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qíng。
    同理,被挡住了南下发展的路,这些生活在塞外最苦寒之地的柔然人,能有多仇恨鲜卑人,也可想而知。
    贺穆兰机械的站在门口杀着敌人。她不能允许有任何人通过,就算她允许,身边那么多士兵的眼睛是雪亮的,也不会漏掉一个。
    八百条人命,很快就像是收割庄稼一般被收割完了,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已经歇息下的柔然人几乎没有几个能反应过来的。
    被抓起来的柔然人被库莫提bī着相互指认,以便找到将领,可惜他们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各个指认的人都不一样,倒让库莫提摸不清真相,索xing全部都带回黑山大营去。
    另一边若gān虎头、独孤唯的夜袭和截断也进行的非常顺利,独孤唯在路上抓到了三个趁夜奔往另一处游帐的柔然人,若gān虎头也将另一处游帐彻底踏破,几乎全歼敌人。
    这样的战绩,鹰扬军里只轻伤了十几人,重伤一人,虽然这其中有夜袭的缘故,但鹰扬军的实力,可见一斑。
    怎么?累了?亲兵的首领乙浑少连拍了拍贺穆兰的头盔。你本事不弱,就是老是出神。战场上一旦出神,很容易出事,最好警醒点。
    谢乙浑首领提醒。贺穆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我们得等候后面的正军与杂役来清扫战场。鹰扬军是不自己做打扫战场的活儿的,敌人的军功和物资得靠他们带回去。你看他们
    乙浑少连指了指那些在营帐和尸首间翻找的鹰扬骑兵。
    他们只带贵重物品回去,其他的,等回了军中再平分。
    平分?
    恩。这是将军立下的规矩,鹰扬一荣俱荣,除了战场上得到的贵重物品,其他东西一律平分。将军很少拿那些东西,也看不上就是了
    乙浑少连知道贺穆兰是从右军来的,便笑了笑:你放心,我们身为亲兵,每次出战只要作战勇猛,赏赐是少不了的。
    她还真没关心有没有赏赐的问题。不过亲兵所有的收入都来自于主将的慷慨,贺穆兰也不会说这么讨人嫌的话就是了。
    库莫提此时正在不远处听几位将军说着斩获的qíng况,猛然间一骑快马迅速奔来,口中用鲜卑语大声地喊着求见将军!求见将军!
    在这种敌我不明的qíng况下,库莫提是不会亲自接近一个斥候听取战报的,所以乙浑少连和贺穆兰迅速上前,拦下了那个斥候。
    启禀鹰扬将军,若gān将军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支高车人!他们自称是逃出柔然的高车部落,因为路上有柔然人的拦截所以只能趁夜逃跑。若gān将军人数不及那支高车部落,如今两军对峙,请将军决断!
    高车人?库莫提一惊,再也顾不得安全问题了,催马上前几步,连声问道: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而来?要逃去哪里?
    那高车部族约有三千余人,据说是从柔然契律汗国那里逃来。为首者姓狄,说是带着族中男女老幼来投奔我们大魏的!
    那斥候面有忧色。只是若gān将军不肯信他们,也不放他们南下
    贺穆兰听到高车、狄等字样,心中有些好奇。
    狄姓是高车第一大姓,狄叶飞的父系就是当年被抓回魏国而归顺的高车人之后。后世的人若说高车,一定是迷糊的很,可是一说维吾尔族、回纥这样的名字,大家也就明白了。高车人后来西迁,便是维吾尔族的先民。
    狄叶飞长的不似汉人,也不像鲜卑人,五官立体,皮肤白皙,正是高车人的相貌。他的母亲是西域的白人,碧眼金发,他虽没继承母亲的金发,但碧眼与长睫却是继承了的。
    此时两千余高车部民南下,也不知黑山大营中身为高车人的狄叶飞会有什么感想。
    库莫提听了斥候的话,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若gān虎头生xing谨慎,他会这么做也正常
    他想通了以后,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这虎头,不愧是若gān家的人,心思弯弯曲曲和汉人一般,他想的也未免太多了一点,把本将军当什么了!
    站在一旁的贺穆兰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主将又笑又骂,听不懂库莫提为何说若gān虎头心思弯弯曲曲。
    不过她向来不爱揣测别人的心思,只是好奇了一瞬,立刻就抛诸脑后了。
    库莫提哭笑不得地骂了若gān虎头几声后,看着身侧的家将和副将们,大声下令:
    更换替马,随我出行!
    是!
    ***
    阿兄,他们应当没有恶意。我们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避反迎,若真有歹心,怎么会这么做?
    若gān人站在若gān虎头的身后,看着面前的高车人们。
    这不是你我该决断的。我已经派了伯鸭回去报讯,若是将军得了讯,应该立刻就会赶来。
    若gān虎头看着稚嫩不已的弟弟,叹了口气:阿弟,就算他们真的是来归顺的,这迎回之功也不该属于阿兄,你懂吗?
    真有这么严重吗?阿兄难道不是库莫提将军帐下的副将吗?你迎回的不就等于将军迎回的?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大漠酷寒,他们在夜间赶路原本就辛苦,现在还要在这里受冻
    人在冬季行动时身上都是暖和的,但是一旦停下来,那冷意就会变得更重。
    小心谨慎点总比肆意张狂好。我们若gān家的古话是什么?若gān虎头看着家中这个最不像若gān家的兄弟,忍不住就想好好告诫他一番。
    他也过的太随便了点。在大帐中火长救我这样的话都能喊出来。
    头脑要冷,心口要热若gān人嘟囔了一句。
    记得就好。
    高车族自称并非高车,而是敕勒。只是因为他们逐水糙而居的时候乘坐的是这种多辐的高轮车,所以周边诸族都喊他们为高车人,久而久之,很少有人再唤他们敕勒。
    高车多能工巧匠,他们的高轮车也不是古代常见的两轮车,而是极能载物的四轮车,著名的歌曲敕勒歌便是由他们传唱开的。
    柔然没有在北方大地肆掠时,高车人住在敕勒川,享有广袤的牧场,后来鲜卑人和柔然人崛起,大多是工匠和牧民的高车人倒被四处驱赶,居无定所,最后因为制作武器的能力在北方极为出名,成为了柔然人的附庸和奴隶。
    这群高车人似乎十分随遇而安,即使有一千多大魏的鹰扬军将他们围坐一团,以兵器相对,他们依然顺从的将无数的高轮车停在鹰扬军指定的位置,女人和老幼全部坐在高轮车里不出来,男人们在高车轮围成的圈子里坐着,有的升起了火取暖,有的开始烹调一些东西,俨然把这些魏人当成了守卫者之流来看待。
    也许是逃难的缘故,这些高车人没有带太多的牛羊,牛大多都用来套车,羊也大多是羊羔之类,有许多高车小孩把它们抱在怀里,缩在车上,不时好奇的伸出脑袋来窥探。
    一众鹰扬儿郎都被这温暖的火光所诱惑,手扶着武器的动作也渐渐柔软了起来。唯有若gān虎头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像是一杆旗帜一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后面是几个同样保持警惕的亲兵,片刻也不敢放松。
    渐渐的,炙牛舌和烹煮ròu汤的味道像开始往所有人的鼻子里钻。若gān虎头等人正午过后就开始行军,到歼灭柔然人的游帐之中,只随便用了一顿gān粮糊了过去。杀敌的消耗巨大,他们肚子其实早就饿了,此时一闻到ròu香,顿时腹中如同雷鸣,就连若gān虎头的肚子也开始唱起了歌。
    噗!若gān人先是不小心笑了出声,而后大笑了起来:阿兄,我记得你不爱啃gān粮,你晚上是不是没怎么吃啊!
    住口!
    阿兄你莫难过,阿弟给你讨一碗吃的去!
    若gān人大笑着一窜而出,往高车人的篝火边钻去。
    若gān人!若gān人你给我回来!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是亲兵!你给我
    哈哈哈,就是记得我是亲兵,所以要给我的主将把肚子填饱啊!
    若gān人的哈哈大笑声不停的往鹰扬军众人的耳朵里钻。他们都熟知若gān虎头为人,这位不苟言笑又高大的吓人的将军是许多中军新兵的噩梦,而且他的xing格不太像奔放的鲜卑人,倒像是老成的汉人,有些鹰扬军中的将士便觉得他这个若gān家的后裔和先祖一般,是无趣又谨慎过头的保守之人。
    但是他的这位弟弟来了以后,若gān虎头开始表现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尤其是被他的弟弟bī到破口大骂之时,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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