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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对赫连仁说:
    赫连定虽然跑了,但他一直与我魏国为敌,突然让他一下子转换阵营,自然是要好好考虑的。我不能像赫连昌一样,做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皇帝。如果那样的话,我又何必去攻打夏国呢?如果我和赫连昌那样的bào君一样,没有多久也会有人来推翻我的。
    赫连仁是赫连定的侄儿,因为长相俊美xing格温和,所以在归顺之后被拓跋焘收入宿卫,做了一名猎郎,负责管理皇帝的弓箭。他原本就是在夏国封地而非统万的宗亲,对赫连定的感qíng倒比赫连昌还深厚些,听到拓跋焘的命令和安抚的话,顿时痛哭流涕,替平原公赫连定谢过他的仁慈。
    至于后来他跑死两匹马,急忙赶赴夏国安抚赫连定的妹妹和儿子等等,暂且不表。
    拓跋焘派人送走赫连仁后,想起羌人那边因为少族长出尔反尔可能也会有些不安,羌人xing直,若是因为惊恐而跑到西边去,那夏国的领土上就少了一支可以监管匈奴人的人马,所以他又下了诏,派出使臣去羌王狄野人那里安抚,告诉他们自己并不生气。
    做完一切以后,拓跋焘觉得自己真是大度开明极了,就算崔浩和古弼等人问起来,也不会再挨骂。
    还好有花木兰提醒!
    真是我的福星!
    当晚。
    陛下此事做的很好。只是,仅仅安抚赫连定的亲眷怎么够呢?夏国那些刚刚归附的宗亲和臣子会不会更加惊疑?后宫里的赫连夫人经过这件事,是不是会受到其他妃子的排挤?陛下不能只想着表面,赫连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国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您还想北伐柔然,后方更是一点都不能有失。陛下,您现在应该继续派出使臣,一边安抚夏国的旧臣,一边让窦太后好言安慰赫连夫人才是。而且
    崔浩倒是没说话,可古弼的直xing子又发作了,对着拓跋焘就开始各种也许、但是、可、而且,直念叨的原本有些得意的拓跋焘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黑的吓人。
    崔浩拽了古弼袖子好几下,无奈古弼说的兴起,压根没有理他。拓跋焘将牙咬了又咬,拳头捏了又松,最后实在是无奈,只好站在那里,施展自己的绝技神游太虚去了。
    呔!哪里出了错!
    说好的事qíng怎么一件都没有发生!
    ***
    贺穆兰从拓跋焘帐中出来,正好遇见捧着案几的赫连明珠也追了出来。作为黑山大营的将军,是不能和陛下身边的近身之人有太多联系的,所以贺穆兰也没有多停顿,继续往前走。
    谁料赫连明珠把手中的案几往身边的宦官手里一塞,急急忙忙就追了过来。她如今是皇帝身边新的红人,又是宦官之首赵倪的义子,别人也乐于卖她这个人qíng,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赫连明珠示意贺穆兰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用鲜卑话小声地谢过她:多谢你为四公主解围啦。
    她之前对他的一些不悦和尴尬,全因这件事而一扫而空,好感度又重新满了,隐隐又爆表的趋势。
    贺穆兰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不管四公主什么事qíng,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和四公主素未平生,实在没有为她美言的道理。
    赫连明珠害羞地低下头。
    就是知道你没有为玉翠说话的道理,所以我才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啊。赫连明珠喜滋滋的想。
    这便是汉人常说的爱屋及乌吧。
    不管怎么说,我实在是欢喜。赫连明珠抬起头,郑重地对贺穆兰行了个谢礼。您当得我这一谢。
    贺穆兰面带微笑的接受了她的谢意,喟叹道:看来这位赫连公主和她的兄长赫连定一般,都是颇有魅力之人,竟能引得你这旧仆如此为她关心。
    说完她的面色一转,正色道:只是你现在已经是陛下身边的宫人,应当以陛下为念,否则反倒是祸事。
    赫连明珠好生生的天之骄女,一下子变成亡国之人,又是个遮遮掩掩的小宦官,早就苦不堪言到提起拓跋焘就搓火的地步,再见贺穆兰对拓跋焘忠心耿耿满脸仰慕之色,顿时小女儿xing子发作,没好气道:他是君我是奴,我除了以他为念,还能做什么?
    这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
    贺穆兰有些招架不住。
    妹子,你穿着宦官的衣服噘嘴嘟唇真的好吗?
    看起来好让人难受啊!
    赫连明珠见心中的大木头难得露出羞窘之色,忍不住靠近贺穆兰,娇滴滴地开口:花将军,你之前说若有机会,会向陛下求了我,让我恢复自由之身,此事可还作数?
    贺穆兰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是说给这话,不过那时候却没想到她这宦官做的这么顺风顺水,还以为她坚持不下去呢。
    但说过就是说过,贺穆兰点了点头。
    我既然答应过你,自然说话算话。等我找到合适的时机,便设法让陛下放你自由之身。
    等北征柔然回来,皇帝肯定要大加封赏,赏赐人口牛羊土地的。到时候她想法子和拓跋焘说一说,就说这小宦官想要自由,只要拓跋焘当时心qíng还好,应该不会舍不得这么一个专门负责把尿的太监。
    赫连明珠听了她的允诺,丢下一句我相信你,抱了抱她的臂膀,一溜烟的跑了。
    贺穆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对方耳后一抹嫣红,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
    我长得一点也不像女人啊
    贺穆兰摸了摸脸。
    她是不是把我当成四公主来撒娇了?
    匈奴的女人,实在是大胆的很啊!
    话说赫连明珠满脸娇羞的回了王帐副将,正好遇见传令出来的舍人郑宗。
    郑宗见这漂亮的小宦官红着脸回来,心中不由得dàng了dàng,笑着迎上前:哎呀,赵huáng门是去了哪儿了?跑的满脸通红的。我手正凉,给你冰一冰?
    舍人是皇帝身边负责糙拟文书、准备笔墨的近身伺候之臣,这郑宗因为有一把好嗓子,在朔州之乱中跟着鸿胪寺众人喝骂赫连定的大军实在出彩,便得了赏赐,在皇帝身边做了舍人。
    只是他毕竟原本是鸿胪寺的一个小官,身家也不显赫,在皇帝的身边便颇受排挤,心理有些扭曲,更喜欢在宦官宫女面前摆出一副近臣的嘴脸,来满足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像这样的人赫连明珠在夏宫中见了不知道多少,大多是因谄媚而陡然得势的佞臣,对这郑宗便没有好脸色。加之这郑宗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好色之人,经常假借名义偷偷摸她一下脸,抓她一下手,更是厌恶万分。
    这宗爱大概是笃定她听不懂鲜卑话,经常用言语调笑与她,如今赵倪有事不在近前,他更无所顾忌,又说出这种话,赫连明珠只能瞪了他一眼,钻回王帐去了。
    郑宗又吃了闭门羹,心中不快,便随口问了下身边的人赵明见了谁。
    花木兰最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又年纪轻轻前途无限,那宫人就告诉了他,刚才和赵明攀谈的是虎贲将军花木兰。
    虎贲将军花木兰?那是何人?郑宗觉得名字熟悉,略想一下,反应了过来。想起来了,那个生擒鬼方的。
    奇怪了,他长得还没自己俊朗啊。
    郑宗愣了愣。
    他正愣神,帐内左右仆she出了帐,见他还在外面候着,立刻不悦地训斥他道:陛下不是让你去请古弼和崔浩两位大人吗?怎么还在门口?
    舍人虽然是近臣,可品阶实在太低,左右仆she是鲜卑高官,自然对他的训斥张口就来。
    这下该轮到郑宗脸色通红了。他惶恐的告了罪,拔腿就走,待走到几丈远的地方,回头看看两位仆she,拧着眉哼道:
    两个老家伙,就知道作威作福,有待一日我踏上登天之路
    他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想象自己踏上登天路的那天,竟神思逐渐陷入,久久不能回神了。
    ***
    原夏国国境,上邽城外。
    平原公,这样不好吧狄子玉苦着脸,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我们直接去统万就成了,何必要辗转至此?
    话说之前,狄子玉得了朝中的授意去劝降赫连定,立刻点了军马就去了。
    他虽yīn差阳错娶了四公主身边的玉翠,但那个女人太厉害,很快就成了他身边除了王栋以外的得力助手。他没见过哪个女人居然会算账、能懂匈奴、鲜卑、羌、汉、卢水胡五族语言,还会各种御下手段的。
    她把玉叶从宫中接出来后,两个女人冒着赫连明珠的名头,把他手下一众羌人收服的俯首帖耳,恨不得跟在后面喊女王大人。
    羌人女xing地位极高,羌人的神是女神,羌人曾经有过女王,而羌人的主母是危机关头可以领军打仗的人物。所以主母一旦不能服众,便是羌王再厉害,也不会有族人同意他们的婚事。
    狄子玉一方面觉得赫连明珠从小高傲清贵,可能做不出玉翠这样又敲打又示好服软的手段,想借着她的本事替赫连明珠先扫平身前的阻碍,可真看着手下们各个少主母前少主母后喊的亲热,又忍不住心中憋闷。
    就跟有人抢了他媳妇儿东西似的。
    他被崔浩亲点去夏国边境迎接赫连定,还要做出无意间巡视到那的样子,这种考验演技的事qíng原本就不是他所长,担忧之下便带上了王栋和一半的人马,想将夏国境内的一半人马jiāo给玉翠暂时打理。
    玉翠对赫连定能够和平回国还是很惊喜的,毕竟赫连定真的能回来,那在宫中的公主也就有了最大的倚仗。谁都看得出魏帝拓跋焘看重平原公,到时候平原公开口说明真相,公主和自己的乌龙身份也就能换回来了。
    玉翠本来就是赫连定培养的女管家,送入公主照顾妹妹的,赫连定是她旧主,她便也想跟着狄子玉一起去夏国边境,一来她不相信狄子玉那脑子,二来赫连定xing格谨慎,看到狄子玉不一定能相信他的话。
    谁料先开始狄子玉死活不同意,后来狄子玉临走之前,司徒长孙翰又以保护公主的名义将接走了,摆明了是人质,这下子狄子玉就慌了。
    他开始惊恐,若是赫连定不肯归降,也不相信他的话,拓跋焘会不会就把他和赫连明珠的婚事给huá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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